这家茶馆果然做什么都是有章程的,他们才点过菜没多久,饭菜便陆陆续续地开始摆上桌了,于是寻卿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饭菜上,看着倒是都色香味俱全,只可惜青州菜还是偏甜淡的口味,没有她所期待的辛辣重口菜品。
而季辛瞧见寻卿这略显失落的模样,轻笑了一下,小声对她说:“日后得闲了我带你去南边,南夷的菜肯定很合你的口味,而且我师父近些年来也一直待在那儿,咱们可以顺道去看看她。”
季辛这话倒是勾起了寻卿的兴致来,她眨了眨一双水润的大眼,好奇地问道:“难不成你也去过那边?”
闻言,季辛微微挑眉,回道;“我这些年可以说是走遍了这靖朝的大部分地方,而且师父决定留在南夷,我自然也去那儿看过她几回,那里的饭菜时常辣得我要灌好几壶茶水方压得下去,不过却也很香。”
顾未铭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们俩的聊天,也很想加入对话之中,主要是想和寻卿说上两句话,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和寻卿之间是没有可能了,但这却也不妨碍他对寻卿的欣赏,于是他便对寻卿说:“是啊,别的不说,泓之去过的地方的确很多,这些事儿听他的准没错,南夷的美食我也是略有耳闻的。”
寻卿越听越心动,她也回想了起来,小的时候在宫中,唯有皇贵妃的昭阳宫会时常吃些辛辣饮食,虽说她那时候很害怕皇贵妃,但也只有在昭阳宫中她能吃得满足,而且她也听说过皇贵妃请的厨子就是来自南夷的,如今又听到季辛这样说,她便对这南夷更加地好奇了,甚至对将来去南夷这件事开始期待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说了南夷有十分合她口味的美食的原因,寻卿见着眼前的饭菜都顿时觉得更香了些,她高高兴兴地动起了筷子,而季辛一边照顾着她,时不时给她夹一筷子菜,一边对顾未铭问道:“说起来,过了这个冬天,春闱便将至了,你家里竟也肯放你出来,就不怕误了你的大事?”
听到季辛说起这件事,顾未铭倒是并未显露出惶惑之色,反而乐呵呵地回道:“不打紧,明年我就不下场了,先生也特意给我放了假,过了年之后再慢慢计较不迟。”
“这是何故?这种事总归是越早越好的,拖延着倒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数来了,不如早些下场试一试。”
“这也是我家那位老头子的意思,他虽未曾明说,但话里话外倒是透露了些,明年的春闱是上面那位要用来整顿吏治的,想来是这些年舞弊成风,朝廷不管则已,这一管定然是要下狠手的,若是真的抓出了什么大虫,恐怕整场考试都废了,所以我不参加也罢,左右我也没准备好,延一年也算不得什么。”
听了顾未铭这话,寻卿心底一惊,手里的筷子都顿了一下,而季辛也是微微眯了眯眼眸,若有所思。
寻卿心想欧阳怡要彻查科考舞弊这样的大事,想来也只有顾相清楚一二了,而顾相知会自家孙子一声倒也无可厚非,不过她却没想到顾未铭竟然将这样的事情,如此毫不在意地在这种地方说出来了。
明明顾未铭自己先前还说过这间茶馆是买卖消息的,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蠢钝还是胆大包天,他就不怕这件事被茶馆里的人听去了,传扬了出去,到时候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吗?到时候顾相能饶了他?
思及此处,寻卿警惕地用灵力观察了一下雅间四周,好在她只感觉到了门外守着的孟一和顾未铭带在身边的一位小厮的呼吸动静,并未发现什么别的,连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看来是不用担心被泄露了。
而季辛时刻都在关注着寻卿,自然也没有错过她的这一小动作,于是对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转而对顾未铭说:“既然如此,不下场也算是最好的选择了,不过你不弃考也就罢了,怎么还到这青州来了?”
说起科考顾未铭都还颇为云淡风轻,但说到来青州这个事儿,他却是显露出了几分愁怨之意,叹了一口气,说:“这便又是另一桩事了,若非身不由己,小爷在京城待得好好的,何苦要到这青州来受罪?”
听他这样说,季辛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道:“倒是难得见你能出门游玩还如此颓丧的模样,想来这次应当也不是替玉清真人跑腿,莫不是太子殿下吩咐你了什么差事?”
季辛话音落下后,顾未铭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放下碗筷,耷拉着个脸,对季辛诉苦道:“还是泓之最了解我,此行正是太子殿下非要拉着我过来的,还说是要带着我出门长长见识,但你也是知道的,我向来不愿意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虽说太子殿下也算是我的表姐夫,但我心里却不敢真的拿他当亲戚,时刻警醒着应当与这位大人物保持些距离,我自知不如你聪明,肯定是玩不过那些人的。”
顾未铭说完之后,寻卿差点被噎着,方才顾未铭随意地透露出了明年科考的大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儿就开始抱怨起了欧阳曜来,还将他那些心思全都摆在明面上说,仿佛全然不避讳她似的。
虽说寻卿本就出身天家,如今虽然换了一位皇帝,她也不再是公主,但她对这些皇室的事情也并未有多少的敬畏之意,或许从前她对为数不多的那些个身份能够压过她的贵人很有些畏惧,但经历了当年那件事之后,她越发看清了皇族中人在争权夺位时的丑恶面貌,于是慢慢地便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