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单手持剑,静静的调整气息。剑身在刘和手上轻微的颤抖,仿佛在彼此试探,寻找到彼此的契合点。
此时刘和的耳边似乎猛然间响起千军万马在山谷中奔腾之声,远处亦有高山流水,峰巅之上,有人焚香抚琴。
剑起,光芒四溢。
风起,落叶飞舞。
一剑横扫,破空之音尖锐刺耳,剑身周围的落叶被一剑劈裂,仿佛一团气流刹那间的喷涌炸裂,冲击之力让那些落叶不规则的四散飘荡。
突然间,刘和身形一晃,剑意再变。刘和已经彻底融入舞剑的意境之中,口中不自觉的唱起一曲《战城南》。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
一曲《战城南》道尽征战无尽悲。刘和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周围羽林和虎贲的兵卒无一不被感染动情。
曲终,剑收。
两行泪痕遗留面颊。
大汉乐府的旧题民曲,无一不是被传颂数百年之歌。大汉男儿又有几人不知《战城南》,又有几人不会唱那《大风歌》。
刘和已收剑,但意境还未散去。众人静静品味刘和刚才的舞剑唱曲,就连天子也沉浸其中。这一刻仿佛所有的荣耀都归于刘和,天地间独刘和一人可耀千古。
天子缓缓鼓掌,以示对刘和舞剑的认可。当今天子本就十分喜爱音律之事,当年宫内的王美人能独得天子宠爱,便是因为王美人极其擅长击筑与弹筝。天子由此爱极了王美人,甚至在王美人死后,作《追德赋》、《令仪颂》,寄托哀思。
“你到朕身边先做个郎中吧,在尚书台先待两年。”
刘和一听,一时间心中颇为复杂。郎中属于天子近臣,能够经常出入宫中,有很大的机会进行提拔。但是刘和现在更想在军伍中历练,只是天子的旨意自己如何违逆。
刘和想了想,轻声的说道:“臣还未被举孝廉,不知是否有资格进入尚书台。”
自光武皇帝中兴以来,权重尚书台之后,但凡想进入尚书台的都必须是被举过孝廉的人士。初入尚书台为郎中,满一年后为尚书郎,满三年为侍郎。此事已成惯例。
天子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你回去跟你父亲说一声,让他尽快安排地方上的州郡给你举个孝廉。这种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朝中也不会有人无事生非。若是真有人责问,朕自会让文饶去应付。”
刘和见天子心意已决,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连声应诺。
天子继续缓慢的在圃囿内闲逛,此时略显亲近的刘和跟在一旁,时而与天子交谈,偶尔提起自己曾在徐州之时的趣事,听闻的天子哈哈大笑。
逛了一圈之后,圃囿内已没有多余的景观可以观赏,但是天子似乎还是意犹未尽。
“玄泰你随朕来,有几样新鲜的东西你一定没看过,今天让你开开眼界。”天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上了銮驾之后向刘和招呼着。
刘和无奈,只得将圃囿值守之事先交给徐他和许昭,而后随天子銮驾启程。
行程约有一炷香多些,刘和在路上步行跟随天子銮驾,旁边恰巧是之前在圃囿内为自己给天子通禀的那位羽林郎官。
刘和先是向对方拱手施礼,接着轻声说道:“之前多谢这位郎官为我向天子禀报了。”
那人笑着摆手,说道:“虽然你我分属羽林和虎贲,但也都算是天子禁卫袍泽,又岂能让他宦官随意诬陷。这点小事实在不值一提,刘中郎太客气了。”
刘和言语中依旧不停的感谢。“敢问郎官姓名?以后有机会也定当拜访。”
“愧不敢当,区区姓李名肃,字振敬。并州五原人。”
“振敬也不要客气,天子刚刚赐字,振敬兄就叫我玄泰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玄泰的大名早已传遍各营禁卫,大家谈论起来都是很服气的。敢跟洛阳城内的世家子弟对峙,除了当年的董司马,也就玄泰你了。”
“一时意气之举,当不得大家赞誉。振敬说的这位董司马又是何人?”
“这董司马很早就已经回西凉为官了,不过听闻去年都做到河东太守了。现在该称为董太守,姓董名卓,字仲颖。陇西人。”
“董卓?”刘和听到李肃说起董卓,顿时惊异。
李肃诧异的看了刘和一眼,问道:“玄泰也认识董太守?”
刘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遮掩着说道:“听闻过,略有听闻。这位董司马,应该称董太守也曾在羽林军内任职?”
李肃皱了皱眉头,心说你不是听闻过嘛。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也并未太过在意,而是继续给刘和解释道:“当年我刚进羽林军的时候,董太守就已经在了。那时董太守力大无双,擅长佩戴两副箭囊,骑马飞驰时左右齐射。军中袍泽无一不敬佩董太守的武技。当时也有一些世家子弟寻衅滋事,董太守性格暴烈,曾经和那些世家子弟发生过多次冲突。羽林军内的很多袍泽都对董太守十分敬佩。”
刘和恍然,没想到董卓竟然还有这等过往,仔细想了想才了然。羽林军本就创立于孝武皇帝刘彻之时,最早的规矩也是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