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忌惮江望舒无双战力,楚军终于从涪陵退军,两国以乌江为界划江而治。
正西为雍州,地广一千四百里,有国名胡塞。
胡塞贪狼卫秀麾下十八勇士,三十万铁骑所向披靡,奈何被阳关阻挡不得东进。
伏白不出,缪苦身死,夫错了无音讯,卫秀俨然有无敌天下的势头,虽说梁州江望舒有平夫错的战绩,但尚未封圣,自然不被卫秀放在眼里。
天下武夫侠客哪个不想建功立业?哪个不想加封一品?一品与二品之间的鸿沟,比起二三更大。
天下多武夫,少侠客。法家圣人告誓有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邹固是子丑首徒,儒家圣人,于是两人学宫论道多日,最后告誓收回前半句,改为“将以武卫国,侠以武犯禁。”
告誓是圣人,他说的是事实,也被天下武夫侠客奉为圭臬。武夫多从军卫国,侠客则流连山野。
西南为梁州,地广两千里,蜀得其半数,枳与楚再分半数。
蜀国偏居梁州一隅,胡塞南侵难以入蜀,枳綦两国国力微弱在蜀面前更是被动。
虽说蜀国军中贵胄罗氏在江侯江望舒面前屡次吃瘪,但江望舒只有一个,纵然强到独步梁州足以以一敌万却不能以一己之力抗衡蜀国,甚至江望舒还需要面对楚国这个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两线。
所以蜀国从罗秉然到罗战再到罗宝儿三代人从未停下过出川东,伐枳綦的步伐。
綦国已亡,代司马武不古流落枳国,百万枳民不甘沦为亡国之人于是开始了浩浩荡荡的迁徙之路。楚是外来入侵者,枳綦都是巴人,巴人与巴人的争端是家事,巴人与楚人的争端是国恨。
綦国数年间换了三任国君,也换了三任司马,甚至郑氏血亲眷属、綦国两贤五才悉数捐躯祭国运都无力改写亡国命运。
先是宋国战车碾过,将綦国碾压得满目疮痍,破碎不堪;再是楚与蜀稍稍掀起风浪便彻底摧毁了綦国这乘小小的舟楫。
九州最鼎盛时四百八十六国至今不过余下十八国,比綦强盛者多如过江之鲫,綦国覆灭就像一尾无关紧要的鱼儿从九州的潭里消失,很快归于寂静;就像一乘微不足道的舟楫消失在九州这条汤汤大江上,掀不起一丝波澜。
枳国在动荡时代数次面临倾覆之灾,江望舒如参天大树庇护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王族死伤殆尽,好在各家尚存遗脉,相氏有小公子凉,如今是幼王;日覃氏有婿江望舒,算是半个后人;巴氏有巴莽,如今既是太师又是执圭;樊氏有祁子之孙芥子为太保,为执圭;又有樊荼养女荆琦君为蜀黎行宫宫主。
江城一战枳国近乎灭国,从枳王到三公三少四境执圭三十二城大夫几近全军覆没,江望舒重建秩序大胆打破贵族与平民的界限。同样是在亡国边缘,松散的綦亡,重构秩序的枳国祚得以延续。
礼乐时代有天子约束诸侯之间相安无事,所以为礼乐。
霸主时代礼乐处在崩坏边缘,但无论是黎天子还是六位无耻且伟大的霸主都能维系九州秩序。
动荡时代战火蔓延九州,天道无常,人间无序,九州尽是悲歌。
动荡如跗骨之蛆,驱之不散,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