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暗哼一声,赵虞抱拳说道:“郡守大人,关于赏金一事,卑职心中已有草策,不会多花郡守府一个钱。”
“哦?”
正在犹豫的李郡守脸上露出几许惊诧,不解问道:“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找城内的富户、家族筹钱。”
赵虞理所当然地说道:“倘若许昌被叛军攻破,这批人毋庸置疑会遭到叛军的屠戮,我郡军在守卫许昌的同时,其实也在保护他们。既然他们收到了保护,理当献出一笔钱来……”
“……”
李郡守愣了愣。
从旁,郡丞宋撰嗤笑道:“城内的富户、家族,可未必乐意献这一笔钱……”
“他们会交的。”
赵虞瞥了一眼宋撰。
鲜少被打断话的宋撰气闷闷地看了一眼赵虞,有些不快地问道:“你要如何说服他们?”
从旁,李郡守亦狐疑问道:“你准备如何劝说他们?”
听到这话,赵虞抱了抱拳,正色说道:“郡守大人,卑职虽出身不佳,亦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那些富户、家族,本就是附于我大晋才有今日,今国家危难,许昌遭到叛军围攻,倘若那些人仍吝啬于家财,不肯为国家出钱出力,国家何必庇护他们?郡守大人又何必庇护他们?将他们丢给叛军算了。”
“……”李郡守闻言大惊,但仔细想想,却又感觉赵虞所言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在他思忖之际,便听赵虞又说道:“倘若郡守大人不愿承担恶名,卑职愿意代劳,为郡守大人分忧。”
这一番话,说得李郡守又气又羞,直感觉赵虞那番话有些刺耳。
他不快地斥道:“周都尉以为我是那种爱惜羽翼的人么?”
其实上,他还真是。
这一点赵虞也知道,当然,他不会蠢到拆穿李郡守,当即笑着抱拳道:“郡守大人误会了,卑职只是想替郡守大人分忧……”
听到这话,李郡守心中还是蛮高兴的,虽然他也吃不准面前这个前山贼头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有件事他可以确信:这姓周的山贼头子当年连劫官烧衙都干地出来,还会怕抢几个家族?当年这周虎手下只有两三百黑虎贼,可现如今,多达近三万的郡军都听他号令,只要他一点头,保准城内立刻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李郡守赶紧说道:“好了,我已知道你的忠诚,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擅做主张许下的重诺,其所需钱财就从郡守府下拨……”
『这……这就完了?』
心中愕然的宋撰看向李郡守,犹豫说道:“郡守大人……”
“不必再说了。”
李郡守亦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宋撰,正色对赵虞道:“不过,周虎,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虞顺势借坡下驴,抱拳说道:“卑职遵命。”
不错,逼迫城内的富户、家族捐献财帛,那不过是赵虞以退为进的伎俩罢了,他岂会去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将此事抬出来吓唬吓唬这位李郡守就得了,真干?那岂不是白白授柄于人么?
相反,他还打算将城内的富户、家族联络到一起,让这些人成为他立足许昌的助力呢。
『前几日不得空闲,如今项宣暂退,我也应该找个机会见一见陈祖……免得被人过河拆桥。』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郡丞宋撰,赵虞心下暗暗想道。
一刻时后,赵虞、陈朗、荀异一行人离开了郡守府。
尽管目的已经达到,但赵虞的心情却不怎么好,毕竟方才那宋撰的所为表明,某些愚蠢的家伙已经在为过河拆桥而做准备了。
在踏出郡守府的府门时,赵虞忽然突兀地问陈朗道:“陈长史,听说你与宋郡丞关系不错?”
陈朗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只是有职务上的往来而已……”
“那就好。”
赵虞点点头,率先走向一旁的拴马石。
看着赵虞离去的背影,陈朗眼中闪过挣扎之色。
他既不瞎,也不聋,自然感觉地到这位周都尉与那位宋郡丞之间的矛盾。
那么问题就来了。
在这周、宋二人当中,他该站在哪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