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只觉得像是站在冰窟之中,遍体生寒。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浅笑吟吟,一派从容淡定的女子,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胆怯懦弱好糊弄,她说什么信什么的楚绘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一直以来,其实这丫头都是在装疯卖傻,让她放松警惕?
再想起前几日桃叶莫名其妙的中毒,张氏更是心底一寒。
桃叶一个小丫头,自然不会乱吃东西到在身体里留下那么多毒素的,除非是楚绘早就知道了她的打算,偷偷把她准备的那些补品都给桃叶吃了!
当然,这会儿她肯定没想起来,这几年齐太医一直有给楚绘把脉,至少她的身体是做不得假的,而张氏恐惧之下,脑中却把楚画梁神化了十分。
“母亲脸色不太好,赶紧让陈太医看看吧。”楚画梁忽的起身,扶着她让她坐下,一脸关切地道,“像是这种庸医,想起这些年阖府的病痛都是他看的,女儿就心中惶恐,一会儿劳烦陈太医给父亲和弟弟妹妹都把把脉吧。”
“太医院失职,混入了如此败类,老夫自当效劳。”陈太医说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齐太医。
张氏张了张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觉得舌根发苦。
若是让陈权去给府里所有人都去把脉,尤其是公爷,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她和齐艺林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可楚画梁这话字字句句在理,一时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话能反对。
“夫人这是心气郁结导致的内火旺盛浮于体表,老夫开服清凉败火的方子,吃个两三副就没事了,只是还需心平气和,多静养!”陈太医说着,拿过纸笔,“唰唰唰”写完方子交给张氏身后的侍女,又叮嘱道,“药方可收好了,将来若有事,是要备查的。”
一句话指桑骂槐... ...
。”摇光笑眯眯地答应了,抓着齐太医的手臂轻轻一提,人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郡、郡主,是小人学艺不精……”齐太医哆哆嗦嗦地道。
“行了,有什么话,去跟院正大人分说吧。”摇光一声嗤笑,她是习武之人,只是稍一用劲,齐太医就被不由自主地带着往前走了。
当然,让摇光去送,肯定不是把人送回太医院就是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楚画梁悠悠地感叹了一声。
“小姐这一手玩得真好,夫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金盏笑道。
“我们这位夫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之前是没有防备,今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楚画梁倒是没多少兴奋。
“张夫人好对付,麻烦的是她背后的张家。”里间忽然传来清朗的声音。
楚画梁楞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气势汹汹地往里走。
“哟。”谢玉棠很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坐在窗台上,笑眯眯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进来的?”楚画梁黑线。
“走进来的——好啦,这不是看你那个叫摇光的丫头出去了么。”谢玉棠说到一半,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赶紧赔笑,“大白天的,你那侍卫才不会总盯着你的闺房,要是半夜来才麻烦。”
楚画梁摇摇头,想说还好你没半夜来,唐墨大概是雏鸟情节,时刻都要跟着她,这会儿还是她实在看不下去拿针扎晕了他才让他睡了。
“咳咳……那个……”谢玉棠干咳了两声,仿佛有点尴尬,又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你——要不要当我们的四妹?”
“什么?”楚画梁愣住。
“我说,皇帝陛下封你为幽兰郡主,注定你是我们的四妹啊。”谢玉棠话说出了口,反而振振有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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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结拜,和我的封号有什么关系。”楚画梁被他的人强词夺理给逗乐了。
“怎么没关系?”谢玉棠一抬下巴,一脸的理所当然,“你看,我们大哥叫温雪浪,二哥叫花鹤翎,加上我和你,是不是特别般配?”
楚画梁怔了怔,总算她也不是真的毫无常识,很快就反应过来,牡丹、山茶、海棠——这三人该不会是因为名字般配才弄出个义结金兰的吧?
“是吧是吧?”谢玉棠笑道。
“呵。”楚画梁一挑眉,抱着双臂冷笑道,“这京城里叫什么兰儿梅儿花花草草的姑娘多了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何况,你求我治病,居然还想占我便宜当我哥哥?”
“当我妹妹难道吃亏吗?”谢玉棠的语气异常认真,“你看,你快要出阁了,要是没有可靠的娘家,以后慕容筝欺负你都没处告状的,楚国公府难道还会为你做主吗?”
楚画梁怔了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然而,即便有道理,这也不是她随便就能和人拜把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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