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一眨眼便是小定的日子。
就算张氏对这个长女不上心,但楚风耀也容不得楚国公府的颜面有损,张氏只能强颜欢笑地布置府邸。
因为是皇帝赐婚,加上豫王府太妃病重,也无人能操持,所以内务府也派了人来帮忙。
小定礼的衣裳是出自柳丝之手,楚画梁动了动剪刀意思了一下就罢了。至于香囊……唐墨绣出来的东西被金盏评价为毫无灵气,但胜在针脚细密,只看手工的确极为精湛,只是缝制的时候稍微有点歪。
楚画梁表示很无辜,她是真的不会啊,能做出个香囊的样子来就不错了。
直到小定礼的前一天晚上,才算是一切布置妥当。
楚画梁坐在青芜院的凉亭里,撒着鱼食喂荷塘里的鲤鱼,看看天空,脸色有些凝重。
“真是的,这就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摇光端了降暑的冰镇酸梅汤过来,一边抱怨道。
夜色下,依旧可见乌云翻滚,空气又湿又闷,不见一丝风,荷塘边上的蛙鸣声吵人清梦。怎么看都是要下暴雨的样子,也不知道明天一早能不能放晴呢。
“有些事,老天爷也是有感觉的。”楚画梁道。
“小姐说什么呀?”摇光茫然。
楚画梁摇了摇头,有了听风阁,她这里有些消息知道得比朝廷还快。
当然,谢玉棠也不是所有事都告诉她,不仅没意思,更没意义。他只是让人将处理过的,和楚画梁有关系的消息都抄了一份给她,或者是哪里发生了什么特别奇葩的事,让玉台当笑话讲给她听。
即便这样,楚画梁也可以被称为消息灵通了。
明天的小定礼,怕是完不成了。
“小姐,快要下雨了,还是进屋吧。”摇光说道。
楚画梁慢慢... ...
骑兵折损过半,仅剩的步卒守成有余,攻击不足,东陵北境,雁门关以外,如今几乎全部暴露在北狄的铁蹄之下。若是慕容春秋还在,迎来的恐怕就是皇帝雷霆震怒的圣旨。然而,他死了,连世子一起。皇帝就算想找个问罪的人都没了,总不能发落整个北疆军。
所以,他按照父亲的密嘱,一路缓行造势,发动百姓哀悼,细数慕容春秋生前的赫赫功绩,就是为了确保皇帝不会再翻旧账,让豫王九泉之下还要背负战败的污名。
京中传来的消息让他放心之余,又不免悲哀。
皇帝册封二公子为豫王,荣宠有加,显然是没有问罪的意思了,然而,那位二公子身体孱弱,就算皇帝赐婚,可真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留下子嗣吗?就算能,可等那个孩子继承王位,起码二十年。
二十年啊,二十万北疆军要何去何从?
再没有一种无奈比后继无人更悲哀。
“你也别太担心了,就算新任豫王不成,至少北疆还有风副帅在。”姜黎安慰道。
风少湮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爹用兵打仗是厉害,可最致命的是,他是儒将,坐镇中央,指挥三军毫无问题,却不能自己冲锋陷阵。有勇猛无敌的豫王在,这样的副帅辅佐,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可如今豫王不在了,没了最坚固的后盾,一个不能上马杀敌的元帅如何能令北疆军那些血海尸山里杀出来的骄兵悍将信服?
破败的山神庙中,一股沉默弥漫开来。而远远的,雨声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向着这边来的,这么晚还有人赶路?”姜黎惊讶道。
“去看看。”风少湮抓起剑大步走到门口。
夜色,暴雨,能见度非常低,幸好来的两人两骑都是白马,就像是两盏明灯一样显眼。
“来者何人?”姜黎一声... ...
大喝。
无法进殿避雨的士卒原本也是尽量站在屋檐之下,见状长枪举起齐齐对外,尽管只有百余人,但挥手间就散布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豫王府,慕容筝。”清晰的声音穿过暴雨,远远地送了过来。
“二公子?”姜黎目瞪口呆。
风少湮却没有放松警惕,只是让士兵稍稍抬起枪尖以示善意,扬声道:“有何为证?”
世人皆知,豫王次子病弱,绝无可能在如此暴风雨中策马而如履平地,尤其刚刚通名的时候,这个距离,如此风雨中声音凝而不散,仿佛在耳边响起,反正他自问是再过十年也做不到。
这样的高手,他说他是病得快要死的慕容筝?别闹了。
白马缓缓减速,到大门口停下,马上的骑士一跃而下,走进屋檐避雨处后,顺势摘下斗笠。
“真是二公子!”风少湮震惊。
“许久不见了,少湮。”慕容筝点点头。
“二公子,快进来。”风少湮回过神来,连忙将他们让进来,关上残破的大门,好歹也能稍稍挡一下风雨。
走进殿内,慕容筝和身后的破军才脱掉蓑衣。
不过,如此暴雨中,斗笠蓑衣其实也不管什么用,两人一身素白衣裳也湿了大半。
风少湮赶紧命人生火取暖,一边问道:“二公子连夜来此,是为了……”
“身为人子,总该亲迎父王遗骨回家。”慕容筝淡淡地说道。
风少湮沉默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年前,风传鸣奉慕容春秋之命回京述职,带上了两个儿子,风少湮也是在那时与慕容筝见过一面。
一个是初入军营的少年亲卫,一个是卧病在床的纤弱公子。
谁也没想到,再见时会是这般情景。
“二... ...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