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的话再多,但却不能说出来。
纵使摄政王老人家有一腔柔情蜜意,恶婆娘也接收不到,到了还觉得老白脸这厮是在对自己展开嘲讽。
免不得又是一顿乱怼。
怼的摄政王是苦涩又无奈,想打又舍不得,能怎么着?
只能继续宠着呗。
青衣挺着撑的圆滚滚的肚子,走出了怀胎六月的节奏,在后花园散步。
摄政王伴在一侧。
两人步调一致,懒散闲适有种郎君陪着怀胎妻子逛园子的即视感。
青衣睨了他一眼,“萧绝,怎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父母?”
不曾想她会有此问,萧绝怔了一下,笑道:“他们已故去好些年了。”
青衣哦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她是真的对萧绝没什么了解,先前也从未想过去了解。
即便他是炎朝声名赫赫的战神摄政王,对于他的事,青衣所知的依旧停留在那些流言而已。
“你想他们吗?”
想吗?
萧绝也在回忆这个问题,他经历过几次轮回,也尝世间诸多生离死别,但在情字上一直都是淡薄的。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便如这一世这身份,萧父萧母待他极好,但在他幼年时便相继过世。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楚辞、灵风和小白。
“逝者已去,倒也没太多想念。”
此话说来淡薄,但的确他的真实想法。
那二位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都是模糊的,要说想念的话,就太假了。
青衣听后却没太多反应,“不想也好,离开的人已离开,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萧绝偏头看着她,说起来这小麻烦精的很多想法都挺与众不同的。
这个‘众’指的是阴司下的那些鬼。
她常常提到两个字:活着。
似乎在她心目中,似人那般活着,比当鬼更要舒服些。
“上次在东华寺,公主曾说过,没什么比人命更多重要。”萧绝缓缓道:“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青衣神色淡淡:“诸天神佛看似隽永,阴司地府仿佛永恒,不过都是漫长岁月中的死物。这人世间喧哗吵闹,人看似渺小,但却有无限的可能。更何况……”
她说着翻了个白眼:“还有那么多肘子。”
原本还有些庄严的气氛,一下子碎了满地。
噗哧。
萧绝没忍住笑了。
她这么喜欢活着的‘人’,敢情也是为了肘子?
“懒得与你说,你懂个屁!”青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饱汉不知饿汉饥,阴司那下头能有什么好吃的。人间供奉的香火到了下面全都冷冰冰的一个味儿,吃什么都和嚼蜡似的。
“以后到了王府,想吃什么都由着你。”萧绝轻声道,悄然朝她靠近了几分,“不过,可不许贪食。越是喜欢,越要学会控制,不然难受的可是你自个儿。”
“谬论!”青衣一脸不屑,叉腰盯着他:“越是喜欢越要放肆大胆的去爱才对好不好!不拿出满腔热情,对得起喜欢两个字?”
萧绝目光闪烁了一下。
想到那满满一室的功德珠,想到了她义无反顾递出的冥王珠。
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对于自己喜欢的,可以拿出全部的热忱,放肆的去爱,不顾一切的去追求。
相比起来,他反倒显得小家子了。
喜欢所以放肆,爱便要克制?
不,在她这里,喜欢是热情如火,爱更是肆无忌惮。
就是一把燎原的热火。
“说的极是,本王受教了。”他点了点头,这一把燎原的热火,他接住了,攥紧了。
便是给烧的粉身碎骨,也不想再放手了。
“听本公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吧!”某人又开始得意了。
萧绝看着她那劲儿劲儿的小样儿,没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头,“是啊,得妇如此,胜千万良师益友。”
青衣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去咬他,但想到上次差点把他手指头给咬断,又悻悻的闭上了嘴,磨牙舞着小拳头:“谁呢你?萧绝,你倒是越发油腔滑调了啊,搞明白你日后在府上的地位。我是主,你是奴,你懂不懂?!”
“是是是,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青衣叉着腰,俨然一只尾巴翘上天的傲娇孔雀。
她大摇大摆的在前面走着,萧绝稍慢一步,看着她的影子,微微抬起手臂。
地面上,两人的影子紧靠着一起,似搂抱着的,朝前同行。
夜深如墨。
子时,皇城,未央道。
掌灯太监一路点着灯烛,不时打着哈欠。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穿堂风纵灌着更是要命。
太监打了个哆嗦,迎面又是阵寒风刮来,倏倏吹灭了甬道两侧的石灯。
“呔!这该死的妖风!”太监狠狠啐了口,气急败坏的又走回去,从头掌灯。
眼看着一道石灯终于要点完了,掌灯太监正要松一口气,又是一阵妖风刮来。
倏——
灯火齐灭!
“我呸!”掌灯太监恨恨一阵叫骂,“龟儿子哦,大晚上吹锤子风,老子就不信邪了!”
掌灯太监冲过去又点。
又灭。
又点。
又灭。
如此来回几轮,掌灯太监站在黑漆漆的未央道,拿着火种的手有点颤。
不对劲啊!
咋这么邪性呢?!
四周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没了。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落,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