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李淑然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杨编辑的声音:“淑然,起来了吗”
李淑然跑过去开了门,惊讶地发现门外除了杨编辑还有季导演。
发现李淑然的疑惑,季祺主动解释道:“我昨天有事找你哥,后来太晚了就直接在这里睡下了。”
李淑然点了点头, 浅浅一笑:“我已经好了,哥哥呢我们可以出发了。”
她以为今天和之前的几天一样, 季祺会领着他们在上海转一转。
没想到听到她这个普通的问题,季祺和杨编辑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微妙。杨编辑先开口说道:“你哥哥有些事需要处理,今天让我们领着你出去转转。”
李淑然心中咯噔一下, 敏感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多年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经历让她很擅长察言观色, 虽然两人已经尽力掩饰了,可是她还是看出来了不对劲。
她紧紧盯着两人的表情,试探道:“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杨经纶下意识偏开视线,表情一瞬间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是他工作上的事情你知道的, 作家嘛, 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季祺接话道:“没错,所以你哥哥不让我们打扰他, 这次就我们三个人出去玩了。”他笑着问:“你今天想去那里玩”
少女沉默了一下,清稚的面容上浮现超出年龄的成熟和冷静:“你们也不用瞒我了,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祺收起嘴角的笑意,同样沉默了一下,说:“景然让我别告诉你, 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告诉你。”
李淑然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想知道,无论是什么事,我想和哥哥一起分担。”
杨经纶看了季祺一眼,季祺读明白了他眼中的警告,但他却没有杨经纶那样旺盛的保护欲。
对于他而言,他承认的友人是李景然,他会看在李景然的面子上对他妹妹多加关照,但是在他心里李景然才是最重要的。此情此景下他也实在顾不得这件事会给李淑然造成的打击了。
李景然那小子说话云里雾里的,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说,只说自己会解决的,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怎么能不担心
眼下李淑然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从她这里他一定能知道关于李景然的过去。只有知道这些,他才能知道该如何进行反击,该如何帮李景然洗刷污名。
没错,报纸上登的那些他一个字都不信
李景然是怎么样的人,他有眼睛,比谁都清楚那个少年的眼底藏着狮子般愤怒,有着这样眼神的人绝不会如报纸上形容的那般不堪。
所以不顾杨经纶的警告,季祺把这几日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淑然。
李淑然也终究看到了报纸上刊登的那篇文章,当下脸色便是惨白一片,双手抖得几乎抓不住报纸。
和杨经纶和季祺不同,她是知道哥哥过去的荒唐事的,所以更加明白这篇报道的杀伤力。
她当然知道哥哥过去都是演戏,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她猛然抬起头,用力地抓住了季祺的胳膊,希冀的眼神在季祺和杨经纶两人脸上徘徊,“你们不会相信对不对”
季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当然不会信,但是你要和我们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才能去帮你哥哥。”
杨经纶苦笑道:“李先生说报纸上写的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淑然你一定知道真假对不对”
发现两人并没有误会哥哥,李淑然放下心,也冷静了一些,她抿了抿嘴唇,把那些年的经历一一向两人道来。
沉稳老练如季祺在听到李淑然的讲诉时也几次变了脸色。
他知道李景然的不凡,早在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他就知道此子非池中物,还在好奇是怎么样的家庭养出这般惊才绝艳的儿子。
但是没想到他这位友人竟然有这样坎坷的过去
亲妈被继母逼死,亲爹糊涂,在这样的危机四伏的环境下,当时年幼的李景然只能选择自污来让继母对他放下戒心,从而让兄妹两人平平安安活了下去。
他这下也终于明白李景然说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为全孝道只能自污清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时的李景然才多大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竟然已经聪慧到了这种地步这份坚韧心智就连很多成年人都不如扣心自问,易地而处,他也无法做的像李景然那般出色了。
待到他从李淑然嘴里听说继母向戒烟中的李景然送去了大烟时,他更是勃然变色,怒道:“好歹毒的妇人”
杨经纶也道:“你爹这般宠妾灭妻,纵容继妻苛待嫡子,真是太糊涂了要我看,这李家不出三代,必会败落”
李淑然点了点头,脸上对自己血缘上的父亲看不出丝毫敬意:“他这般的小人能有我哥哥这般的儿子,真应了那句老话:歹竹出好笋。”
杨经纶心急道:“后来呢后来你哥哥怎么应对了总不会真的吸烟了吧”
李淑然摇了摇头,笑道:“哥哥把鸦片直接扔了出去,然后拉着我去投奔了叔父。在叔父那哥就开始给杂志社投稿,然后我们用哥哥的稿费才来了北平。”
季祺赞扬地点了点头:“如此行事果断,不愧是李景然。”
李淑然眉头微蹙,目含轻愁:“我知道哥哥是怎么好的人,可是大家不知道。那些年哥哥的自污就连我都给骗过了,若不是后来哥哥给叔父道明了这一切,我还会把哥哥往日的荒唐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