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白的话问出很久后,岳明才有回应,“头儿,能给我一支烟吗?”
他的脸上带着熬夜后的疲惫,下巴上有淡青色的胡渣。
单向玻璃外,缉毒队的同事、张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岳明的脸上。
陆靖白递了一支过去,岳明就着他手上打火机的火苗狠狠抽了一口,微红的眼睛看着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我没什么好说的。”
“岳明,你在警局这么久,应该知道,就算你什么都不说,警方也能找到证据。”
男人垂下头,沉默的抽烟。
之后,无论怎么审讯,他都一声不吭。
这是一场持续而漫长的审问,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验着人的耐心和毅力。
审讯室里的白炽灯将桌椅板凳都勾勒出淡灰色的影子,岳明的脸也被映衬得明暗不定。
陆靖白坐直身体,挺拔的后背像一截松木,他看着岳明,嗓音淡淡的问:“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内鬼的吗?”
岳明抬头。
陆靖白磨了磨后槽牙,手背和脖颈上青色的筋脉绷起,极力压抑着某种在心头窜动的情绪,“上次在医院,我送言陌离开后又上来过。”
岳明眯起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的场景。
陆靖白:“我听到你在打电话,说的是毒贩惯用的行话,其实光靠这一点也不能证明你就和毒贩有勾结,行话也是缉毒警要会的,直觉那个时间点你不该说那样的话。”
“……”
岳明长长的出了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直觉?”
他低笑一声,“所以,我只是输在天不肯帮我,而不是我能力不够路出马脚。”
陆靖白:“……”
“头儿,我没什么要交代的,也不需要用配合调查来减轻刑罚,你们能查到证据将我送进监狱,我无话可说,多少年我都接受。”
面对岳明的冥顽不灵,陆靖白悲痛难抑,瞧着他的目光中带着隐约的怒气,紧绷的下颌线弧度凌厉。
他沉沉的看着岳明,僵持了几秒,起身出了审讯室。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关门,岳明再次开口叫住他,“头儿。”
陆靖白回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他从他眼里看出了如释重负的洒脱。岳明微微一笑,“只要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碰毒品,就不会有危险,至少是,能活着。前提是,他还是现在这种状态,没有变态。”
陆靖白:“……”
这话说得突兀,没有半点可以追寻的迹象。
话里两个‘他’,甚至辨不清男女。
但凭着两人出生入死合作多年的默契,陆靖白只细思几秒后便明白岳明话里的意思了。
没有变态?
陆靖白紧盯着岳明的眼睛:“他是谁?”
“……”男人垂下头,再次恢复了之前鸵鸟的状态,一言不发。
他冷笑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别人看不出来变态的,估计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如果岳明说的那个和他想的那个是同一个人,那已经不是变态能形容他的了,简直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今天天气很阴。
层层叠叠的乌云在天空中翻涌,像是随时要压下来一样。
陆靖白仰着头,眼睛微眯,无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江昀。
“头儿,您的手机,”身后传来小宋的声音,“刚才嫂子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他正准备送到审讯室去,陆靖白就出来了。
陆靖白微微蹙眉,以言陌的性子,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事,不会在他没有接的情况下一连给他打好几个。
他翻了下未接来电,没有保镖的电话。
那就证明不是言陌出事。
言陌被保镖拦下后就回了主屋,她给柏静夷打电话,听筒里传来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连两次都是这样,她便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随后将手机扔在一旁没有理会了。
之后没过多久就接到穆东野打来的电话,说柏静夷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的抢救室里。
言陌说不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担心居多,还是另外的一些情绪居多,她拿车钥匙的手在微微发抖,大概是她留在世上的亲人只有这一个了,所以即便没有太多相处产生的亲情,也格外珍惜。
“怎么回事?她之前还给我打了电话的。”
穆东野大概跟她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中心广场。
言陌和柏静夷约定的见面地点。
柏静夷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难得言陌答应和她一起出来逛逛,她心情好的都顾不上看时间了,到了才发现早了半个多小时。
这几年,时间对她来说越来越金贵,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但今天她却推了好几个重要的会议!
她穿着名媛贵妇的标准套裙,脚上踩着一双八寸高的高跟鞋,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本身就是一件很引人注目的事,加上她保养得宜的身材样貌,更是惹的人频频注目。
柏静夷已经过了靠别人倾慕的目光来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年纪了,她有些烦躁,但又因为等的人是言陌,心情舒畅,对一切都能容忍。
人群中。
一道目光久久的落在她身上。
柏静夷抬头看去,正好和站在商场门口的言舟径对上。
视线撞上,言舟径猛的瞪大眼睛,几秒之后,惊慌失措的转过身离开。
他用衣袖挡着脸,埋头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