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你要找什么?我帮你,你先去坐着休息一下,等救护车。”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眩晕,陆靖白甩了甩头,终于在断开的护栏角落看到一节断了的手指。
只是尾指最上面的一节。
切口平整,一刀断的。
陆靖白单腿跪在地上,将那节断指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还没有凝固的血染在他手上,沁入骨髓的冷。
“咳咳。”
他喉咙一痒,弯下腰,剧烈的呛咳的,粘稠的血从嘴里喷出来。
陆靖白急忙将手往前伸,才没有让血溅在那节手指上。
腾出手摸了摸身上,他没有随身携带娟帕的习惯,陆靖白脱了衬衫,将断指仔仔细细的包好,视若珍宝的按在胸口。
他跪在地上,单手撑着地面,身子弓起。
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完完全全的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若是细看,很容易发现男人的身体在颤抖。
半夜、空无一人的偏远道路,一个浑身是血看不清脸的男人正拿衬衫包一节断指,货车司机早就毛骨悚然了,哪有心思去细看他。
陆靖白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止住咳嗽,接起来,“喂。”
“陆哥,我一定会帮你把嫂子带回来的。”
“恩,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注意安全。”
这才是陆靖白埋下的一条线,他知道,他即便追上了,江昀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言陌给他。
所以,他明目张胆的追,不过是让那个男人以为他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陆靖白已经痛到极致,却还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让自己晕过去,等救护车来了,他给奚钺打电话,报了地址,问了要被送去的医院名字。
奚钺过去时通知了蔺叶南和宁择远,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的。
陆靖白正在手术室。
三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有个年轻的护士拿着一件染血的、团成团的衣服走过来,“请问,谁是奚钺?”
“我。”
“这是病人在进手术室时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让你把里面的东西想个办法保存好。”
奚钺疑惑的接过来,打开。
宽大的衬衫里包着一节断了的手指。
奚钺:“……”
蔺叶南:“……”
宁择远:“这是……”
他看了眼奚钺和蔺叶南,三个人的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言陌的?
奚钺顿时觉得手上的东西有千斤重,言陌是在他的医院丢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内疚和自责更是层层叠叠的涌来。
他叫来护士,让她立刻用生理盐水清洗后放入低温箱。
待他安排完,宁择远问:“怎么样?能行吗?”
他对这些医学上的东西不是很了解。
奚钺摇头,“断指必须要在12个小时内接上,常温放置一个小时跟低温放置六个小时状况相当。”
蔺叶南皱眉:“所以,我们要在六个小时内找到言陌,并且将她送来这个医院?”
陆靖白伤的不严重,得亏了车子性能好,后期又对安全系统进行改装过。
外伤,内脏出血,需要卧床静养。
听到‘卧床静养’的时候,手术室外面的三个男人同时想着:还不如断手断脚或者直接伤重昏迷呢,他那性格,言陌现在生死未卜,他能‘卧床’才有鬼了。
陆靖白是第二天中午醒的,不出所料,一醒来就要办住院手续。
他们三个劝不住,只好给顾钰微打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道:“他要去哪,你们给他找个轮椅推着吧,奚钺,就麻烦你了,别让他胡乱折腾。”
不胡乱折腾的意思就是一直坐在轮椅上,虽然比不得一直躺在床上,但也好过他健步如飞。
奚钺觉得任务艰巨,苦着脸,拉长声音问:“万一陆哥不听劝呢?”
宁择远小声道:“不是万一,是肯定。”
顾钰微没有丝毫犹豫:“那就打晕了拿绳子绑了带回来,我一天两颗安眠药养着。”
“……”
果然是顾伯母的作风。
奚钺:“我打不过啊。”
“你们三个连他一个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人都打不过,不如去做个变性手术得了,还省了每年去健身房的几千块钱。”
三个人被堵的哑口无言。
宁择远道:“顾伯母,奚钺会看好他的,你放心吧。”
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奚钺恼怒:“你干嘛挂电话呀?”
“现在还是客客气气的让你去变个性,再说下去,你直接就是个女人了。”
奚钺哼了一声,“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任务不是交给你的。”
宁择远耸肩,“我倒是想,但我不学医啊,遇到特殊情况怎么处理?是给你打电话还是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奚钺去看病床前的蔺叶南,对方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一个。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奚钺去借轮椅,宁择远去办出院手续,蔺叶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奚钺推着轮椅进来,伸手要扶他,手刚伸到一半,陆靖白已经直接坐到了轮椅上。
顾钰微的话他也听见了,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多生事端。
“陆大爷,您要去哪儿啊?”
“警局。”
张禹已经给他打了十六通电话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昨晚的动静那么大,他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小宋也打了电话,陆靖白当时还处在昏迷中,没接,他就改发了短信:岳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