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帝姬捡起纸鸢,沮丧地递给王冲:“真人哥哥,你让它再飞嘛。”
眼见林灵噩负手在背,不知有什么小动作,王冲歪歪嘴角,虽然不清楚纸鸢会飞的门道,却知是这家伙在搞鬼。
接过纸鸢,王冲已有心计,身具道法这事,他是绝不会认的,一旦这名声传开,一辈子都洗不掉,他可没有以鬼神道救世的想法。
“师兄,汴梁瓦肆的障眼法,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哄人……”
王冲一语道出,林灵噩和徐知常脸色顿时大变。障眼法,炼金术,这就是江湖道法的真谛。道教诸门行走天下,就算握有什么修练之法,比如丹法、符法,可要引惑世人,依旧得靠这两门江湖把戏。
赵佶也沉下脸色,目光闪烁不定,王冲又道:“我们争的是雷法真意!雷法是人通天地之法,其中的神雷之术不是随随便便能显于人世的,我不会就是不会!雷法真意,合于易理,这才是大道,道法终究只是旁门左技,你怎能偏了大道呢?“
林灵噩脸色缓了过来,心说你这小子,差点吓死我了。
王冲这话,一面将寻常道法指为江湖骗术,一面却拔高了神霄雷法的地位,还说不可随意示人,这是在帮林灵噩打底。但他坚持自己不会道法,只是由雷法而窥大道,是心念之法,把自己摘出去,打稳儒家弟子立场的同时,又敲林灵噩一***,说他不懂道,只懂术。
“神霄雷法确是道门真法,只是年久失传,正待天下异士补全,二位既出自西川神霄,想来都有心得。”
徐知常和着稀泥,一个懂法,一个懂道,这次引见,不仅结果圆满,还多出了一个王冲,真是意外之喜。
“黄裳若在汴梁,定会揪着你们师兄弟俩,把西川神霄道经一字字掏出来。”
赵佶疑惑消解,欣慰地道。之前他下诏访天下道书,由知福州事黄裳监刻《政和万寿道藏》,看来还是遗漏颇多。目前天下道门以神霄为贵,却连神霄道书都没找齐。
林灵噩顺杆往上爬,朝徐知常拱手道:“师尊传下《五雷真经》,贫道正想献于朝廷,可如贫道师弟所言,真经述及天人大道,不得言传亲注,难解真意,不知道录有何见教?”
徐知常闻弦知雅意,朝赵佶看看,赵佶微微点头,此人既会道法,还是王冲的师兄,应该能用,先让徐知常安排个道官的职位试试看。
“真人名讳……林灵噩?这个噩字,似乎不妥啊。”
赵佶爱起名改名的毛病又犯了,林灵噩几乎就差叩头了,躬身道:“贵人以为何字为妥?”
话说到这,身份其实早已揭破,但赵佶没有开口,大家也只能装足了样子。只是林灵噩与赵佶差不多年纪,却腆着脸地求改名。这样子的确有些让人肉麻。
赵佶却恍若不觉,沉吟片刻道:“不如叫……林灵素吧。”
林灵噩,不,林灵素装模作样地品了片刻,喜不自禁地道:“贵人改得好!贫道就叫林灵素了。”
一边王冲压住拍额的冲动,怪不得林灵噩这名字怎么觉得不对劲呢,原来就是林灵素这个妖道!赵老道,早知你收的弟子七难是林灵素,我才不来趟这滩浑水!
“王冲,你一心向道,却是为了儒理,此心可嘉,吾相信,诚心自有善报。”
一边老宦官暗示时辰已到,赵佶也没留两人久聊的意思,能与两人微服相谈,已是两人的莫大机缘。赵佶也不是见着异人就定不下心的寻常之辈,点到为止即可。不过对今日在朝会上引发争论,让宰执重臣吵了接近两个时辰的王冲,他倒有了更直观更清晰的印象。
赵佶留下这句话,由老宦官和班直护卫着出了亭台,他还要带着女儿去大殿上香祈福。梁师成留在后面,低声对王冲道:“后几日就留在住处,不要乱跑”,走时还深深看了他一眼。
深深看他的不止是梁师成,还有那七个帝姬,平日见过宦官,偶尔见过官员,道人也不是没见过,可既是官员,又是道门中人,还这么年轻,连叔叔都称不上,这样的大哥哥,还真是第一次见。
最小那个帝姬眨巴着大眼睛,还想说说话,被姐姐微微一牵,只好撅着嘴走了。她的姐姐,那个小小年纪就已丽容难掩的帝姬也朝王冲投来一眼,王冲顿觉春风拂面。那一眼里,好奇之外,似乎还有点什么。
待人都走了,王冲与林灵素四眼相对,林灵素笑着抱拳道:“师弟大恩,师兄铭记在心!我们师兄弟同沐皇恩,就该携手同进!”
王冲板着脸,心说老子才不跟你这妖道手拉手!
虽然讨厌这妖道,不过在赵佶面前,两人已经连在了一起,要划清界限也不是眼下的事,王冲朝林灵素伸手:“《五雷真经》!”
“这就给!这就给!”
林灵素不以为杵,乐颠颠地去找书了,他自有抄本,原书不过是备着伪作前朝古书的。现在跟王冲一起得了机缘,入了帝心,皇帝竟然亲口为他改名,前程自不待言,原书也就没多大价值了。还给师傅,再拜托这位已是官人的师弟与师傅说合,烦扰他好几年的痛脚就此化解,何乐而不为。
林灵素离开没多久,王世义、李银月和吴匡找来了,他们之前被护卫拦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王冲没事,都松了口气。
“刚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