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邻居竖起耳朵,远点的人家也一个个无意散步经过江家,如果不是脚步都停下来就更有说服力。
“娘啊,我不想当瘸子啊,我不求您从公中出钱的,只要您将我去年赚的银子借给我就成,这样我的腿就不会瘸了……”
老小陈氏脸都青了,这话说出来,小儿子(夫君)还能有好名声吗?读书人最注重名声,没有好名声别说当官了科举都没人给你担保。
战场立刻从厨房转到江河的屋子,逃过一难的娘仨心有余悸,随即又着急地跟上去,夫君(爹)腿还断着呢,要是婆婆生气了连他都打怎么办。
江河看到两婆媳立马嚎得更大声,“娘啊,你就算不肯拿银子给我治腿就算了,你居然还想打我?是不是我腿断了没用了您就嫌弃了?”
老陈氏赶紧将手上的柴禾扔下,又气又急,“大郞啊,娘不是要打你,娘刚才在教训顺娘母女呢,你都不知道那个不生蛋的母鸡有多么的败家……”
“顺娘败家?”江河一脸控诉,“明明每天吃的食物量都一样啊,她如果煮多了我就不会挨饿了,娘您不知道,我没哪顿吃饱过,能吃饱的只有二弟!对了,还有两个侄子,您说二弟读书辛苦要吃饱,两个侄子是江家的根也要吃饱!那我下田干活就不用吃饱了吗?哦,我想到了,舅舅家的表弟读书也很辛苦,所以弟妹才将我们家的米的送回娘家。我就不信弟妹拿米回去一点消息都没有,去问问隔壁邻居就知道了?我一定要让方圆八百里的人都知道江家的姑娘是多么的好,多么的顾娘家!”
小陈氏还没反应过来,江海赶紧打断他的话:“大哥,这事儿都怪我娘子,她舍不得娘家,表弟啥都不知道。”一定要洗白表弟,不然安上这偷窃的罪名,他就别想科举。
江海庆幸自己发现苗头不对赶紧跑过来,他敢用圣贤书发誓,隔壁肯定有无数的耳朵。
小陈氏这会听出味来,脸开始扭曲,大伯这招够毒啊,这挖婆家补贴娘家……传出去后陈家的姑娘以后真要嫁不出去。
“大郞你得有良心,这回若不是娘请大夫过来,你醒得过来吗?”老陈氏心都要碎了,二郞明明都发誓只要他考中,以后一定将大郞照顾得好好的,跟孝顺亲娘一样,大郞不过是提前体验老人不能走路有人孝顺的日子而已,他怎么这么多不满。
不好意思老子超多不满。
江河进行一日三吵,争取早中晚来一顿。
江海汗流浃背,他现在已经想不出以前自己是如何为一年四季的变化欣喜,什么春有花夏有风秋有月冬有雪之类的,他也感受不到太阳给人带来什么希望跟诗情画意,他只知道自己快死了。
为什么种田这么累?明明大哥从小到大一直干的活……他就做了三天就觉得半条命都没了。
“秀才公!”一个眼尖的村民叫起来,“你的腿上有只蚂蝗!”
江海最怕这种吸血的玩意,吓得声音都变了,“在哪里?”一看到那比他拇指还大的黑色软体虫子他头一晕,这么大一条,他究竟被吸了多少血?
“秀才公?来人啊!”村民大叫起来,“秀才公被蚂蝗给吓晕了。”哎哟喂,江老太太老陈氏总说她家二郞是文曲星下凡,平日村民们为表尊敬都叫他秀才公,但他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这农民哪个没见过蚂蝗啊。
等老陈氏风风火火将江海救回家,江海弱不经风的名声也传出去了。
江河趁着屋子时都是人,一再强调“江海身体差,怕是熬不过残酷的科举。”
村民们都下意识的觉得老陈氏太偏心,既然身体差熬不过去,那养养身体等好了再去参加考试,银子不急着用就先取出来给大儿子冶腿嘛。
江海简直快气死了,但……被传弱不经风总比说被蚂蝗吓晕好吧。
县太爷喜欢务实,他明明是农家子,真被传出被蚂蝗吓晕,肯定被县太爷不喜,认为他不接地气。
同样是寒门出身的县太爷最不喜世家子弟那套,江海不想被人说没有世家子弟的命偏偏要装面世家子弟。
既然他身子“差”,江海顺理成章的不下田。
老陈氏对着江河的屋子骂了大半天,江河一个劲的哀嚎,“娘啊,我这您不肯花银子治疗的腿一直疼啊……顺娘,你快进来帮我,我要尿床上了,娘您真的要顺娘下田干活就没人伺候儿子了!哎哟,忍不住了,娘您快来给儿子把屎把尿吧……”
老陈氏气怒,儿子都这么大了,她还给把屎把尿传出去会被全村人笑死。
江海倒是十分乐意,只要不让他下田干活就行,结果江河唉声叹气,“二弟啊,你这不是体虚气弱吗,快床上躺着去。哦,你一点都不虚,那正好下田干活……你看咱村哪个像你这么大的人种田都不会的?哦,别说你还年轻,咱们村胡子一大把的,只要能站着喘气的都下田了……”
江海马上“被虚弱”了,他可不愿意到田里受罪。
大哥伤得太突然,家中所有的田地无人耕种,时下正是春耕,想请人都难,是以他这个几乎没下过田的书生不能不硬着头皮下田。回家前他拿了好些书回来打算看完的,结果现在累得根本没办法看。
我这是为了科举,可不是偷懒。
江海拿出书,窗外不远处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农田,他下意识的觉得腰很累,直不起来……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江海努力看书,他为了科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