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无人回答自己的问题,面上疑忌之色更浓了:“罗侍卫,你为何不回答孤的问题?!此女在庄园之中,以主人自称,父皇可知情?!”
老罗心道皇上自然是知情的,其实青云的身份也不是见不得人,这同父同母的亲姐弟俩,哪里有隔阂?问题是皇帝与皇后都还没把事情告诉太子,他们这些臣下先多嘴,这叫什么事儿?|何况,真要说出来,就要涉及皇后当年干过的糊涂事。在场的御卫虽然都是皇帝精挑细选出来,安排在太子身边的,但那种事能少一个人知道,总比多一个人知道好。
青云也有些犹豫,她不知道父母是否已经对太子提过自己的身世了,不过从时间上来看,多半还没有,而自己的身世对皇后的名声也有很大影响,万一太子觉得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他们母子了,看自己不顺眼,岂不是很冤?
她想了想,就有所保留地对太子道:“这庄子是皇上赐给我的,自然就是我的了。至于我的身份嘛,我只能说,我也是宗室,当得你一声‘姐姐’,至于我的父母是谁,等见了皇上和皇后,他们自会告诉太子殿下的。罗侍卫他们是臣属,不好提这种事,你就别为难他们了。”
太子愣了愣,没预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若真是宗室,那确实算是自家人,但本朝宗室多了去了,这些年掀起乱子的都是宗室藩王,焉知此女是不是跟那些藩王有关?他对青云的话压根儿就没有全信:“你说你是宗室,又不愿说出父母姓名,那至少该告诉孤,是份属哪一支吧?若是寻常宗室,父皇怎会把这座庄子赐给你?这里可是他最钟爱的地方!”
青云见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当我是近支宗室就好,反正我跟你的血缘还是很近的,具体的事。等你回了宫就问皇上与皇后吧。皇上吩咐过,不许我跟人说这事儿的,请恕我不能违旨。况且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何必打破沙锅问到底?大家都是冒雨前来的,又熬了两日,早就累垮了,你能不能让他们先换了干净衣服吃了饭。休息一下,再考虑其他?皇上都信得过我,你反而信不过吗?罗侍卫既然能一路保护你,可见也是信得过的,他都能把你往我这儿领。你又何必多心?你身边的侍从护卫,难道每一个人的身家来历、祖宗八代,你都要盘问清楚吗?”
太子微微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去瞪老罗。老罗却是松了口气,面上也浮现出笑容来:“殿下,还是脱去湿衣,好生歇息一晚上再说吧。属下等人会派人进宫向皇上报信的。”太子紧紧抿着嘴,倒是没再说什么。
青云见状,便转头去找人安排这些人的食宿了。她本想让人将前头侧院的八间房收拾出来,那里原是预备皇帝身边侍卫下榻之所。一直都是空的,也就是老罗、石明朗和周仕元曾经在那儿,后者如今已经搬到前院倒座房去了。八间屋子,间间都很宽敞,一应被铺都是现成的。院子里生活配套也齐全,不费什么事。至于太子,她不介意把正院上房让出来,反正是亲弟弟,没什么可忌讳的。
但太子却没同意,他特地要求要住到距离正院有相当一段距离的“芷香院”去,而且要连随行的所有侍卫——包括老罗和石明朗——也一起去。
这芷香院是那七八个造景各有特色的小院之一,里面堆砌了层层假山,假山上又满布各种各样的香草藤萝,一年四季都会散发出不同的香味,但当初设计房舍时,考虑到院子的面积,就只设计了小小巧巧的三间屋子,一间主人住的卧房,一间十来平方的小书房,剩下一间是侍从住的,地方虽然还算宽敞,但要挤上二十来人,就太强人所难了。偏偏这座芷香院就座落在香雪林边上,离其他的小院都有些距离,连就近找个院子分一部分人过去住宿都做不到。
青云劝太子改主意,另找一个大些的院子,但太子却轻轻放下手中的热汤面,冷哼一声:“孤来过这里好多次了,还能不知道这里的院子如何么?孤自有孤的道理!”
青云气恼地看着他,只觉得这死孝真是一点都不可爱v不得传闻都说他脾气坏呢!丝毫都没为手下的人着想过,他就这么笃定人家会一辈子死心蹋地为他卖命?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太子吗?!
老罗倒是清楚太子脾气的,也明白青云是在为他们着想,忙上前请青云移步角落,轻声道:“姑娘体恤属下等人,属下等人皆铭感于心。但太子殿下安危为重,我等今晚还是守在殿下身边的好。屋子虽小些,挤一挤也能住下,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不要紧的。”
青云的神色缓和了些:“你们只住一晚上?是打算明儿一早就进京吗?”
老罗想了想:“那些追兵追得紧,这里离京城还有二十里,进了城门后,离皇宫也还有一大段路,贸然进京,必然会遇上阻拦。我等人少不足,若是遇上大队人马拦路,只怕不是对手。我打算先去京西大营搬救兵,那里的统领是圣上心腹大将,有他领兵护送殿下,必能万无一失。”
青云忙道:“京西大营未必靠得住,前些日子有人在镇上路过,声称要去接任统领之职,我曾请周侍卫出去打听是怎么回事,但完全打探不到详情。”
老罗大吃一惊:“这就糟了!京西大营有五万兵马,是护卫京师的三大军之一,若是落入敌人手中,京城危矣!”
太子听见动静,忙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