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越来越意识到银衣卫衙门是一个敛财的神器,因为到了腊月(十二月)的时候,来银衣卫衙门因公或因私送礼的人,竟然前前后后送来二十万两银子。张孝武将这些贿银全都放在银衣卫私库里,给全部银衣卫工作人员做用度。于他而言,并不需要花什么钱,所以也不需要揣进钱包里,他反倒是一个几乎不个人受贿的人。
想到南征的大军拔银还需要皇帝逼着众大臣众筹,而银衣卫这才刚刚步入正轨不到半年的时间,前前后后便得了近五十万两银子,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变穷的。他随后想到自己在塞北拼死拼活,还偷偷摸摸地拿了别人的军饷,冒了那么大的死罪,反倒不如在龙都一个五品小官敛得光明正大——最主要是这钱只是半年的时间所得。
“帝国的士族们不是没钱,而是不出钱,就犹如在铁公鸡上拔羽毛。”兀松摇着头叹息道,只觉得此时可笑至极荒诞至极,却又不足为奇,“可若是被犬夷攻破中原,或者被伪吴叛军打到龙都,他们藏那么多钱还有何用?”
“穷死饿死不怕,人死了钱还在才最有趣。”张孝武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兀松自然不懂,因为他说的是明末那些东林党家族。
明末的崇祯皇帝非常宠信东林党官员们,认为他们是“铁骨铮铮东林党”,东林党还忽悠崇祯杀了阉党,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给皇帝办差事了,大家一个个都学会在皇帝面前表明自己的“傲骨”,“永不谛和”、“大名傲骨”等等,一旦有实干家想要与满清和谈,便会被这些“硬骨头”的东林党骂为卖国贼。
然而当满清崛起,崇祯向东林党大臣们接银子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为了表明自己家穷,上朝的时候还穿着带补丁的官服,就是怕皇帝说他有钱。
结果李自成打到京师之后,东林党大员们立即摇身一变成了新朝的官,随后被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被严刑拷打,交出了全部银子,等满清铁骑入中原之后,又把膝盖归向了满清——东林党就跟后世网上键盘侠似的,整天骂国家不强硬骂政府不作为骂这个骂那个,自己却为国家没种过一棵树。
“越是有钱人,越是不爱国,爱自己。”张孝武总结道。
兀松笑道:“那满朝文武收钱最多的,便是左相,他也不爱国?”
张孝武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他知道每天给左相送礼的队伍,从张府门口排到街口,也难怪左相是圣汉第一有钱人。他想了想说:“如今圣汉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即便乌桓崛起,其他各国逐渐强盛,却也不得不承认圣汉依旧是世上最强大的国家。所以现在那些有钱人依旧嚷嚷着自己爱国,可如果圣汉不是世界第一强国,另外有一个国家强大到是圣汉帝国的两倍,你再看他们,会是什么嘴脸?这种人啊,我见得多了——”
博陵郡王之子大婚之后,整个龙便沉浸在准备过年的喜悦之中,尽管过去的一年圣汉帝国多灾多难,可毕竟年底了,大家都图个吉利。
银衣卫也迎来了年底总结,各个局、所、户所、队等机构或部门全员集中在银衣卫衙门总堂里开会,张孝武给总堂取名为会议中心,布局采用的是现代风格,一个主席台,台上一张长桌子五张椅子,台下八十张椅子,开会的时候大家坐在椅子上,不用站着也不用蹲着,会议期间想要去撒尿也不用请假。
大家觉得新鲜,坐着听将军的讲话倒是第一次,张孝武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和假大空的话来,直说三件事,第一件便是发放福利,每人五两银子,第二件事是从腊月二十四小年后到正月十五这二十一天内,分三个组放假休息,一组执勤七天休息十四天。第三件事则是一项惩罚,有十五个户所卫卒公然索贿,被处罚赶回塞北木城,重新回到鬼卫中。
张孝武做事有奖有罚,按照规矩办事的人,自然会奖励,而不到半年时间便学会了索贿勒索的人,自然是回到最艰苦的塞北去,免得他日后更加作甚。一次赶走十五个人,张孝武也是铁了心整顿一下银衣卫的风气。
“这十五个人,必须要赶走。”张孝武一拍桌子,“谁他娘的求情,谁陪他们一起走,我不是没有给他们福利,也不是没有给他们自由,可他们大概是忘了,我对他们好也是有限度的。如今发展到索贿阶段了,好啊,真好,真他娘的好,今天索贿,明天就能为了钱背叛银衣卫。富裕了几天,就忘本了吗?你们回去之后给我把今天的会议精神传达下去,若再有发现索贿者,依今日例子所判!”
众人心中感慨不已,过了半年的龙都繁华生活,哪个想再回塞北,可这十五个人还真是倒霉。这也怨不得别人,大家都偷偷收过小额的贿赂,却没有发展到公然索贿阶段,这十五个人可算是喝了头杯酒。
赶走了这十五人之后,银衣卫风气果然好了许多,再不会有人敢索贿了。张孝武知道,其实从古至今没有人能成功杜绝贪污,除非无现金世界,所有金钱交易都依靠数据,而通过数据监管部门能够准确地判断他人是否贪污和收入的多少,只要存在最原始的金银交易,便杜绝不了行贿受贿。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控制大家勿将小恶变大恶,收一些小钱和礼物没什么,可公然索贿或者不办事的吃拿卡要行为,坚决不允许。
银衣卫衙门年终总结会之后,便是大德二年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