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公一听顾北的话,很快从花间抽回了目光。
“你是谁?”沈公公张大了眼,瞪着顾北疑惑地问道。
“对,我是谁?”顾北认真地说道。
沈公公突然想笑,但此刻他却没心情陪着这个年轻人玩笑,眼下须得设法解了燃眉之急,早点回宫才是。
可他偏偏笑了,因为他着实没有忍住。眼前这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年轻人,短时间内搅得京城戾气横飞,暗流四起。
他却像一个没事人一般,站在自己眼前,面上是一副柔和谦卑的姿态,却让人却觉得,他犹如一位生性谦和的主人,天经地义地向奴仆客气着,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
顾北见沈公公莫名地发笑,忍不住又说道:“沈大人难道觉得可笑?那我问你,刚才你在门外,为何盯着我,似乎早就认识我一般......还有,适才我短短几个字,沈大人便松手放了太子,这么大的面子,若无其他缘由,我实在承受不起啊,沈大人你说呢?”
沈公公心里一惊,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有些恍惚,但是眼下要让他将心里的疑虑和猜测说于顾北,简直比练就长生不老的本事都难。
沈公公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我今日前来是杀要你的,自然知道些公子的事,既然公子问,我不妨说给你听,免得待会见了阎王,阎王老儿问起,你支支吾吾答不清楚,岂不成了笑话!”
顾北也不生气,礼貌地拱了拱手,拖过来一张椅子,示意沈公公坐下说。
沈公公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忙稳住思绪,暗中说服自己:奴才当久了,落了一身职业病。说道:“你不必客气,听好便是:你叫顾北,相传是独隐山人弟子,如今忘恩负义,做了西凉王的驸马,天下人欲诛之而后快。”
顾北摇头,脸上依然和颜悦色,说道:“沈大人,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我问的是,沈大人知道,陈明海元帅也知道,也许皇上皇后都知道的事。还望沈大人如实告知于我。”
沈公公脸色渐阴,顾北的话,显然勾起了他心底尘封已久的一些往事,尽管这段往事早已湮没于红尘之中,但此刻又在心底泛起波澜,实在令他又惊又怒。
“小贼子!”沈公公啐了一口,说道,“独隐山人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不说,又不知廉耻,卖国求荣,别说京城,我们整个北国都不齿你的所作所为......你竟然能假借什么锦囊名义,祸乱朝野,我今日就替天行道,取了你小子的性命!”
顾北连连摆手,示意沈公公不要动怒,说道:“沈大人声音可以低些,顾北自知沈大人为人,若要让外面欧阳先生听见,不用我出手,沈大人就怕要遭殃了......还请沈大人在动手之前,将心里的事告诉我,这样一来,你我干干脆脆地了结恩怨,岂不快哉?”
沈公公“哼”了一声,蔑然道:“就凭他欧阳老儿,能奈我几何?这京城里,自然是皇上说了算,但皇上说了不算的地儿,却是我说了算。”
顾北见询问无望,心忖:既然你不肯如实告知,大不了我再去寻陈明海、寻皇上皇后问个明白!接下来,你可得小心了,敬酒不吃,我便送你一壶毒酒!
谁知不等顾北出手,沈公公快步抢到血兰花跟前,拈起一株捏在手里,冷冷说道:“小子,既然你们今日仗着人多,决心与我过不去,那我就不客气了......请!”
“请”字一出,沈公公人已飘出屋外,立于院内的空地中央。
顾北无奈的摇摇头,抬腿跟了出去。
欧阳岳已在院内与沈公公怒目而视。只听欧阳岳喝道:“沈东,十七年前你做的好事,老夫历历在目,今日我也让你体会体会身败名裂的滋味!你向来喜欢暗箭伤人,来,亮出来,老夫领教领教。”
沈公公轻轻拈着血兰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笑说道:“还是让你尝尝我血兰花的滋味吧。”只见他用嘴叼起这支血兰花,双掌凌空一抖,登时煞气弥漫全身。长缨忙将太子段岭拉到厢房门内,段岭从未见过沈公公出手,便自长缨身后探出一只脑袋瞧着。
欧阳岳一瞧沈公公这架势,自然不敢小觑,左手一撩袍襟,右手当空一横,故意放出空门。
沈公公杀气愈来愈胜,就在他双掌合抱,一击而出的时候,欧阳岳快他一步出手。
不愧是乔烈将军的师父。
只单掌一出,便幻化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劲风,招招劈向沈公公,当真刚柔并济,弑龙吞凤。
沈公公不疾不徐,阴笑着将欧阳岳的招数,一招招化为无形。顾北惊异地发现,沈公公见招拆招的当儿,嘴里的血兰花已被他吞下了半株。欧阳岳似乎也已发现,长啸一声,双掌齐发。沈公公双目一张,嘬嘴将血兰花尽数吸入腹中。
“不好!”顾北惊叫一声,浪湖刀已斜刺里横飞向欧阳岳胸前。长缨和太子段岭没想到顾北会对欧阳岳出手,当下惊得魂飞魄散,长缨更是一颗心几乎从胸腔内飞出,她此时出手搭救已经迟了。眨眼间浪湖刀飞到欧阳岳胸前,就在一瞬间,它变化了方向,护住欧阳岳的心口,挡住了沈公公雷霆万钧的一掌,浪湖刀轰然坠地,入地一尺,刀体剧烈地震动着,发出刺耳的“嗡嗡铃铃”。
段岭忙捂住耳朵,神情痛苦地闭上双眼,紧贴住长缨的后背。
欧阳岳接连后退数步,提气站稳,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才缓过气来。沈公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