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与长缨把太子顺利送到了京城,北襄王急着召见顾北,长缨和欧阳依依便去了“依依酒楼”。太子段岭匆匆给北襄王请了安,北襄王并没有过问他的伤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到你母后那里去吧,她比我更想见你!”
段岭暗自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这就是他的父亲,他的心里,何时有过自己啊?何时有过母亲啊?他甚至想,自己为什么不是谢柄文,最不济,他的父亲谢子亨,在每天的黄昏,都会提上一壶酒,两碟小菜,坐在儿子的坟前,絮絮叨叨聊上一个时辰,说他今天见到的人,收了的银子,骂过的狗......
可是父皇呢?
段岭来到颐阳宫,母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早早地守在门口,脸上挂着幸福的泪滴,一看到自己,就会扑过来,全然不顾自己皇后的身份。
“母后......”段岭唤了一声,倪皇后还是没有出来,出来的人是沈公公。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在里头等殿下呢,娘娘听殿下回来了,欢喜得很呢!”
段岭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冲沈公公微微点了点头,快步来到倪皇后的内室。
倪皇后脸色惨白,虚弱地躺在卧榻上,看到段岭前来,连忙挣扎着坐起来。边上的宫女扶着倪皇后,小心谨慎,生怕有一点闪失。
“岭儿,你终于来了......”倪皇后的声音显得十分虚弱。
“母后,你怎么了?”段岭焦急地问道。
“不碍事......前两日得了风寒,太医瞧过了。岭儿,这番昌城之行,母后听说有个京城禁军谋反了,可有此事?”
“母后多虑了,也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说是儿臣的外祖父,杀了他们全家,想杀了儿臣替家人报仇。”
“啊?竟有此事?”倪皇后一激动,捂着嘴又咳嗽了起来,段岭轻轻拍着倪皇后的后背,轻声说道:“母后,儿臣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嘛,得亏有顾公子在儿臣身边,儿臣才得以化险为夷。”
“我知道他,也很想见见他,岭儿,你什么时候能带这位顾公子来让母后瞧瞧?”
段岭看了一眼旁边垂手而立的沈公公,问道:“母后真是染了风寒?打我记事起,母后还没这般病过呢,太医到底是怎么说的?”
沈公公微微笑了笑,颔首说道:“回太子殿下,太医那边......”
倪皇后突然又咳嗽了几声,沈公公顿了顿,说道:“就说是前日的一场大雪,皇后娘娘穿的单薄了些......”
段岭见沈公公如此说,便略略放下心,朝倪皇后说道:“母后......顾公子这会儿正在大安殿上,被父皇召见呢,我这就遣人去大安殿外等着,顾公子一出来,就让他来颐阳宫看望母后。母后,你知道吗,其实,他是宜妃娘娘的孩子呢!”
“母后能不知道吗?”倪皇后呷了一口宫女递来的水,接着说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啊,襁褓之时就已经离了京城,被独隐山人收留,唉......好歹如今也长达成人了啊......”
段岭突然问沈公公:“沈公公觉得,顾北是个怎样的人?”
沈公公一怔。
这是太子第一次在皇后面前,询问自己关于顾北的事。上一次他与顾北交手,段岭就在身边,看来,这次昌城之行,倒让他的胆量增了不少。
沈公公挤出一点笑容。
“顾公子......天下人都盛传他武功天下第一,老奴也想和他过过招呢。皇后娘娘,待会这位顾公子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让老奴和顾公子给娘娘助助兴,博娘娘开心开心,指不定要比那些苦药有用的多呢。”
段岭刚要喝止,谁知倪皇后说道:“沈公公还是有心了,不过,拳脚无眼,本宫见不得打打杀杀,待会顾公子来了再说吧......”
段岭暗暗庆幸,要是沈公公对顾北避而不见,昔日“血兰花”进宫就成了迷案,而“血兰花”如今还在宫里的某个角落,隐隐散发着一股股猩糜腐臭。宫里似乎已经盛行起了“食花”热潮。那么,这么多的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答案只有从沈公公身上找,而且只有顾北能找。
因为段岭实在想不到,宫里还有谁的武功,能与沈公公睥睨。
顾北来到颐阳宫的时候,倪皇后已经歇息了。她近日来,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加上无休无止的咳嗽,自己的这条命,竟得靠沈公公的一种奇花来维持了。
太子带着顾北来到颐阳宫的偏殿,二人坐定,段岭先问:“顾公子,你若与沈公公交手,胜算几成?”
“殿下为何问这个?”顾北刚从大安殿上下来,似乎又多了一些心事,所以段岭问他的时候,顾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段岭察觉出了顾北的异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觉得,当年杀死宜妃娘娘的凶手,一定是宫里的人。”
顾北失声说道:“难道是......沈公公?”
段岭摇摇头,侧着脑袋说道:“顾公子你想,普天之下,能逃得过我师公欧阳岳法眼之人,屈指可数吧。当年宜妃娘娘惨死,世人皆认定乃是绝顶高手所为,否则谁又有本事,能如此轻松地出入皇城?而沈公公眼下越来越迷恋‘血兰花’,借此提高自己的武功修为,我猜想,就算他不是凶手,也一定和凶手有关联,不然他如今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血兰花’,会从天而降?一定是有人暗中从别处运往皇宫来的。”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