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襄王抬手制止了戚楚先,不让他再说下去。沉思了半晌,他甚至觉得,眼前这帮朝臣,像是自己豢养的一群家雀,而陈明海,却是一条曾看家护院的猎犬,如今这猎犬,不知吃了谁家的粮,北襄王咋看咋觉得他的尾巴,总摇错方向。
展腾的密奏,对西北军以及陈明海的吃喝拉撒大小事宜,记录得详详实实,一应俱全,什么纠集各帮派河界于河界大肆做法事……什么动用兵马私会西凉国驸马……展腾这个五品卫士令,当的着实称职。不过北襄王段泓仍然没有提拔重用他的意向,展腾仍得骑上他那匹黑毛马,赶往花都。
展腾是抄近路去的花都。一路信马由缰,他的思绪自然潇洒飘逸。
“既然皇上重用老臣,却无超擢之意,我还是做好眼下的事罢……”展腾在马背上思忖,“我儿展平,此番随二皇子出巡,朝堂已经传开,这左右卫将军,非他莫属……”想到此,展腾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值。他这次花都之行,见的人,依旧是陈明海。
展腾摸出酒囊,美美地灌了一口,想道:“要是这二皇子……日后做了储君,禁卫军统帅是不是便……哈哈哈……”展腾不由得大笑,他觉得,展家辉煌,即将来临!
……
“为何不是乔烈?”陈明海望着展腾问道,“皇上将我留在花都,殊不知前方军情叵测,万一有变,展特使你担的起吗?”
“陈元帅……这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你我都是做臣子的,岂能妄揣圣心啊……来,元帅请用茶!”展腾将茶杯递过去。
陈明海冷冷瞧了一眼,转头未接,心想:“顾北这小子也没个消息,按说已经到了京城,他要拜见乔烈,虽不容易,以他的聪慧,想必并非难事……”
展腾微微一笑道:“元帅不必忧心,这乔将军啊,确有要事。前两日太子私自出宫,赶来这花都……却不知私会了何人?”
“太子出宫?”陈明海大吃一惊,“来了这花都?老夫如何不知?”
“呵呵呵……”展腾笑道,“元帅当真不知?”
“本帅自河界一路快马奔波,还未面见圣上,如何得知朝中之事?”陈明海见展腾笑的诡异,便于他对面入座,慎重地问道。
展腾端起茶喝了一口,皱眉盯着陈明海说道:“元帅当真不知?可这朝堂之上,皆传太子是来私会元帅来的……皇上托臣问一句,眼下蒙蛮退兵,这西北大军理应班师回朝,不知这虎符……如今何在?”
“放肆!”陈明海怒喝一声,“这帮奸佞小儿……”
“元帅息怒……皇上问这虎符……”展腾笑着问道。
“展腾!”陈明海怒不可遏,“你一小小五品官,也配问我大军虎符?再者说,虎符自古与大军同行,你是何居心?本帅这就赶赴京城,亲耳听听皇上到底是如何说的!”说罢一脚踢开门。
门外,禁卫军金盔银甲,将此间屋子,围得密不透风……
陈明海方觉大事不妙,退回屋内,展腾却起身告辞:“元帅,我这就回去禀报皇上,望元帅保重!”
陈明海毫不理睬,他心里寻思:“这太子出宫,与我何干?皇上若不信,寻太子一问便知……不好……定时朝中奸佞之臣,拿太子与我,做了顺水文章,虎狼之心,皇上怎能不察?”展腾告辞后,陈明海思来想去,唯一的希望,发现全在顾北一人身上了。
……
马车外,一男子嗓音高亢激昂,跪地请安:“禁卫军统帅乔烈,叩见太子殿下,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段岭轻声对顾北说道:“他便是乔烈,你可要寻他?”顾北点点头。
“有劳乔将军!”段岭朗声说道,“继续赶路吧……你随我并行便是!”
“属下遵命!”乔烈跨上马,缓缓随于太子马车一侧。
“顾公子……不知你寻乔将军所为何事?”
顾北摇摇头,说道:“太子殿下,我竟忘了寻他何事……”
“哈哈哈……”段岭笑道,“顾公子莫非只是仰慕乔将军,想一睹将军风采?你将头伸出,瞧便是了……”说罢一把拉开车窗围帘。
顾北才将头伸出,只听“刺楞”一声,一柄长剑亮在眼前。
“何人!竟敢冒充太子!”乔烈大喝一声,整个队伍轰然而立,停滞不前。
段岭忙将头伸出去,笑说道:“乔将军,不必惊慌,这是本宫一位朋友,就想看看你!”
乔烈拱手致礼道:“属下惊扰殿下了!”又朝前喝道:“无事!继续前行……”说话间剑眉微锁,星目沉光。顾北思忖:“当真有几分欧阳岳的豪气……不过这师徒俩,一个朝堂称雄,一个江湖争霸,颇为有趣啊……”
乔烈眼睛余光能瞧见顾北一直望着自己,心下不由一笑:“莫用盯大姑娘的眼神瞅我,行吗?”
顾北见他一直端着一张脸,决心逗他一逗,便模仿乔烈师父欧阳岳的语气说道:“你小子莫要愁眉苦脸……老夫一掌下去,叫你魂飞魄散!”
乔烈一听,着实吓得不轻。他已数年未见师父他老人家了,思念之情可想而知,一听此言,双手猛勒马缰,骏马一惊,双蹄飞起,一声嘶鸣,亏得乔烈身手了得,才没摔下马来。
后面沈公公拍马赶来,忙问道:“乔将军这是怎么了,惊着太子殿下,你我可吃罪不起啊!”
乔烈附身拍拍马头,对沈公公说道:“回去我得换匹马……此马训得……欠了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