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院长打电话来给周恒覃清人丢了,周恒正在医院等药物的检测结果,闻言手指下意识地去拿别在耳后的烟,没拿到的人摩挲着大拇指和食指,语气里带了漠然:
“知道了。”
靠在墙壁上,脸色很差的人停顿半晌,闭了闭眼:
“别找我姐。”
院长怔了一下,片刻后顿首:“好。”
周驰的队友来了,一行三人去调监控,周恒一个人守在走廊上,突然想起之前他第一次知道昨是他姐母亲忌日时候的情形。
他们从一起长大,对何倾的家庭情况算的上比较了解,他姑病情恶化的时候,他姐在国外住,回来之后他姐就一直在何家和林家轮流来回住,何远宏的何氏做得大,身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从来不避讳何倾,久而久之,本来就不亲厚的父女关系就这么淡了。
后来何远宏娶了李美娟,何倾回何家的时候就更少了,某次他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听到李那女人撵回了何家,他哥把这事告诉了他爸,他爸又打电话告诉何远宏。
何远宏很生气,打电话让何倾回来,让李美娟向她道歉。
他永远都记得他在何家的别墅外等何倾回来,听到何远宏暴躁的一句:“这和你妈有什么关系!”
下午的时候脸色惨白的人手上带着针孔,双目几乎是麻木地看着李美娟讨好地笑,拉她进去。
他躲在墙壁那,何倾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他伸出来的手就缩回去了。
他看出来那李美娟拉着何倾的手力气很大,根本不可能让刚刚打完针的人舒服。
可是有什么用呢,晚上的时候他就听何远宏大发雷霆,要把何倾赶出去,因为她不尊重她的继母,还对她的继妹恶语相向。
后来何倾就很少回何家了,纵使父女间的关系再缓和,也弥补不了他们之间已经存在的裂痕,更何况她的亲生父亲,那个让她的母亲,独自生下她的人,在她母亲忌日那,绝口否认自己背叛她的事,而且坚决不肯出一句道歉。
可是再怎么样,何远宏是何倾的父亲。
昨是林菀的忌日。
她一到昨那个日子就会对周边的事情过分敏感,总觉得母亲在看着她,好不容易挺过来了,结果到了今.......
往后的这两,她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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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恒捏着结果单去找周驰,已经查完监控的队友们回队里去拿相关的批文了,而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常服的人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证件,站在监控室门口的阴影中,整个人都是沉重的阴霾。
周恒的声音有些哑:“查出来了。”
周驰的身体猛地紧绷起来,周恒勾了勾唇,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药被换了。”
他又道:“整整一瓶。”
何倾醒的时候窗外下着雨,风声呜咽着拍到门窗,窗帘有些轻微的飘动。
她看向身边脸色苍白,紧紧地闭着眼,手还抱着她的人,神色有些怔松。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漠。
母亲的去世在她的印象里不够清晰,与何家有关的一切也太零碎,根本无法触动她的神经,可是听到何远宏逝世的消息的时候,她还是被情绪淹没了。
何远宏很早就住了院,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他身边有她母亲原来的下属,她知道这些,可是她几乎没有去看过他,唯一的一次还是为了最后一声“父亲”。
......她本来可以,好好地留下最后一句话.....
哪怕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合格的丈夫,可是,她回何家这些年,他并非没有护着她过,他也,曾那么热烈地爱过她的母亲,她也曾是两个人共同期待过降临的生命。
她不能原谅他,可是如果他听到的最后一句,都是关于她母亲的怨怼......
何倾已经想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在火辣辣的疼,从没有过的那么强烈的自责和内疚,几乎要将她左胸鲜红的心脏折磨得破碎。
她咄咄逼人,害得安安出事,现在又......
顾衍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倾倾......”
他的指节惨白,带着颤抖地抓紧她的手,声音比昨还要嘶哑。
“别想了......”他的语气里带了慌乱和哀求。
在这种时候他几乎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话,只能颤着声音一遍一遍地喊她:“不要想了......倾倾.......”
她如果陷进去了,这一辈子可能都没办法走出来......
那他的倾倾要怎么办。
顾衍根本不敢想下去。
晚上的时候何倾已经好了许多,眼角微红的人有些沉默地坐在窗边,不发一言。
顾衍走过去,她才沙着声音开口:“安安......”
顾衍握着她冰凉的手,尽全力才掩饰住语气里的哽咽:“她不知道,你放心......倾倾,你还有我,别,别折磨自己,好吗?”
何倾的双眸里带了恍惚和涩然:“我都没有,好好地......”
她没有下去了,心脏传来的酸涩几乎要让她窒息,根本发不出连续的音节了。
她早该知道的,自己这么冷漠无情的人,本来就不该和任何人扯上关系,她只会用自己的冷漠伤害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顾衍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她又陷进去了:“不是的,倾倾,不是你的错......”
何倾的眼眶红了,有些怔然地看着他:“是我的错......”
她看着他:“如果不是我总气他,不是我非要离开何家.......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