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平站于山巅,脚下的碎石子咚咚几声,落下了峭崖,消失在云雾里。他所站的地方,再往前一步,便是几千丈之深的悬崖,望着远处几只鹰鸟,正展翅飞掠。
大风吹起云飞扬,绝巅上的烈风,吹动着他的衣角,而随风传来的不止是棋子落下的嗒嗒声,还有散落在风中的醇厚酒香。
“张道友,此处风景如何?”王道修见张世平独自一人,临崖而立,眺望远方,脸上带笑地走了过来。
此峰名为盘空顶,高三千余丈,这种山峰放在外界,只能算是普通,但是在这通玄秘境之中,已然算是绝巅。
“尚可,王道友有什么事情吗?”张世平没有转头,淡然应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一下张道友,我剑谷有些刀剑生意,你们张家做不做?”王道修负手与张世平并肩站于悬崖边上。
“那就多谢王道友了。”张世平对王道修拱手说道。
两人无言地眼望云海,看着那白茫茫云海中,低矮一些的山峦,朦朦胧胧,时隐时现。
他们身后祁峰与火冥对弈,金花真人龙头拐杖放靠着石桌,坐观无言。她刚才虽开玩笑说祁峰与火冥两人下棋是臭篓子,但是身为金丹修士,走一步便已算了七八步,棋艺哪会真的弱?
围棋穷究周天之道,变化万千,才会引得这些金丹真人的兴趣,不然换做其他棋类,他们一眼就看穿了,少了变化的奥妙,自然也就太过无趣了点。
丹玉春倚着老松,手中一把玉笛,轻轻吹奏着,笛声消没在风声中。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大伙没有了算计,方才多了一些轻松自在,看起来也多了一些所谓的仙风道骨,但是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修仙者说是修道长生,可一生都在忙忙碌碌,与人争运,与天争命,着实太累了些,但是没办法,不争便无运,不争便无命。
如今的修仙界,又不是上古时候百族林立的盛景,相传那时候天地之间的灵气都浓郁到化液的程度,那些大能修士,可是真的是那些合体渡劫大乘期的修士,而不是如今的金丹元婴化神,其中的相距,犹如天渊之别。
在那时候,所谓的天灵根修士,是那些五行灵根具备的修士,而不是如今单一属性的灵根。五行灵根资质的弟子,修行速度慢了些,可抵不过那时候有遍地的灵药,海量的丹药,完完全全能够在修士寿元将近之前,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可有兴就有衰,有生就有死,鼎盛之后,万法不显,灵气萧然,这就是如今的修仙界。
映入张世平双眸之中,是那丛丛云海,但是这些翻涌变化无形的东西,却没有被他记在心中。
他在心中想着王家的事,思索着其中的利弊。
剑谷王家的飞剑出名的很,但是王家并没有大开店铺,而是选择与宗门其他金丹家族,乃至元婴家族合作,所得的利润虽少,但是胜在稳健,没有人会领头得罪,坏了一群人的财源,这是王家长久处世之道。一代又一代,那么多年下来,即便王家金丹断绝,其他家族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一两百年时间,他们还是等得起的。
大多数金丹家族往往只有一代,几百年时间而已,而那些能传承多代,金丹偶出的家族,多有自身的处世之道,就好比王家这种与人为善的做法。广结善缘之下,就算是家族中金丹修士暂断了,其他家族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多多少少也要出面维护,更何况还都是同属于一个宗门。
不过到了张家这一边,就差了很多了。张家立足翠竹谷与冲灵山脉,才五十年的光景,家族中的生计很多,但是能让外人不假思索说出来的名头,却没有一个。张家如今还在做一些行商走船,还有店铺的生意。
……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半个月。
秘境之中从一开始的平静,到这时候就开始多了些血腥味。如今每个人储物袋中,或多或少都采集了一些灵药,一些人的身家更是超过了筑基修士,哪能不引得他人眼红!灵药这种东西哪会有人嫌多?
秘境之中,有一处山谷,灵气要比其他地方浓郁一些。
山谷之中多是生长着一种赤红的灵木,最高的不过两丈,矮的如同杂草。整座山谷中,除了红色就是红色,就连从谷中流淌出来的溪水,也带着红褐色。
几个进入秘境试炼的修仙者,身穿着与周围环境相若的红衣,身上又贴着隐匿身形,还有自身法力波动的灵符,三人小心翼翼地走着。
在走了两盏茶后,他们才从谷外一直摸到了谷内,三人藏身在一颗赤树边上,眼望着谷中一处小谭,谭中有块赤石,其下不断有红褐色的泉水涌出。四周寂静无声,莫说是什么妖兽嘶吼了,就算是鸟儿虫儿的鸣叫,那是半声都没有。
而在潭水之中的赤石上,却生长着一颗常人小腿高的赤朱草,长长的叶片,宛如垂柳。
这种极为怪异的感觉,给藏匿在树后的张家三人,特别是那领头的张亨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张亨顺皱了下眉头,他看了左右张亨明、张亨羽两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搞出什么声响来。这些小信号,在他们几人进入通玄秘境之前,早就已经商量过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势,简便迅速。
而后张亨顺突然伸手手心朝下一压,三人都凝气看着前方的水潭上,一只全身朱红次火的鸟儿从潭水之中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