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道友困于此地已久了吧!”张世平神色淡然地说道,言下之意无外乎就是自己与眼前这位寄身混魂乌的修士,两人没有丝毫交集,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哪能说得上救命的这种大事?
在张世平看来,对方只是为了活命,信口雌黄罢了。
张世平身后的张添武叫了一声老祖,他手中的半颗魂傀果,早就像是生了刺一般,被他扔在地上。他当即用手指扣了喉咙眼,一阵干呕。
张世平抬手止了下,这老鬼弄出来的东西,又哪能这般容易就弄得出来的。不过也没事,这老鬼应该只是想弄一具身外化身而已,没有夺舍的打算。张世平没有丝毫掩饰地探查了对方,老鬼与这株混魂乌两者的气息几乎融为一体,却没有真的与混魂乌相合。
这也意味着对方只是幽魂而已,一身修为在漫长的时间里,早已化为乌有,要不是因为混魂乌木心养魂奇效,他又哪能保持神志清明。
张添武这才停了下来,安分地站在张世平身后。
他看了老祖挺直的腰背,又瞥了一眼被黑炎绕烧的树脸,见此情景,他心底波涛汹涌,后怕之意顿生于心,以致额头上也冒了一层细细的冷汗来。
“久了,久了,八百还是九百载,或是一千年,太长了,老夫实在记不清了。”老者声音拉的老长,有种世事无常之感,也有种欲将解脱的洒脱之意。他看到张世平的双眼,就明白了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因为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人位置调换,他也不论对方先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承诺,而心慈手软。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以往不放在眼中的金丹后辈,如今自身生死全系于对方一念之间,可悲,可恨,也可叹!
秦相山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道友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自行投胎去吧。若是让张某亲自动手,以道友如今这种境地,怕是要魂飞魄散。保得一缕真魂灵机,或许来世还能再踏入修行路。”
“张道友信佛吗?这人有来世吗?老夫一生所修持的是相术,相天相地亦相人,可老夫相不到来生,也相不到人心。不过老夫这相术,还是有几分玄妙的,老夫能修行至元婴境界,还是多亏了此法,道友若是想学,老夫便倾囊相授。”秦相山没有回应张世平的话,自顾自说着。
“道友请吧。”张世平摇了摇头。
听到这位元婴修士的话,张世平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他无法完全把控住眼前这位元婴修士,纵使对方已落到如此境地!
一贪私念,万劫不复,需得日日自省。
因为对方也不是没有后手,若是他殊死一搏,将自身神魂完全融入这株混魂乌,到时候灵木与他,不分彼此。灵木开智,以他元婴的境界,所引动的雷劫,足以笼罩住整座冲灵山脉。张世平诸般手段尽施,逃出雷劫之外,多半是没有问题。但是张家余下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跑得了的。
所以张世平只能在对方夺舍灵木,欲图两败俱伤之前,直接将对方连同混魂乌毁去,以免天劫降下,张家毁于一旦。老鬼魂飞魄散的同时,那这株少说也有三四千年的混魂乌,也要在他的黑炎之中化为灰烬,委实可惜。
他要是自行了绝,那是最好的,省得途生周折,张世平不想用全族性命,去赌这元婴老怪的话。再说对方暮气沉沉,就算再贪生,余下的日子也无非几十年时间,结局早已注定!
天地定下的寿数,又岂能尽如人意。
“唉!”秦相山叹了一声。
他自从遭遇不测,幸得逃得一难,苟全性命,可肉身被仇敌焚毁,魂魄也受损得太过厉害,而对方更是不死不休,一路追索。
他无奈之下,只能进一步耗损元婴本源,在远遁奔逃的时候,又足足遁空了三次,方才摆脱了对方。到了此地的时候,他原本凝实的元婴,早就变得虚虚幻幻,好似无根浮萍,以致于他神智混混沌沌,连夺舍都无力,只能寄身在混魂乌中,蕴养神魂。
这也是幸好他曾在冲灵山脉中留有后手,就是他如今寄身的这颗混魂乌,在当时已有三千七百寿载,如今树龄也快五千岁了。看来这位金丹修士,是看在这株混魂乌的面子,方才与自己将那么多话的。
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他这个活了上千年的元婴修士,除了玄远宗这处,他在别处,还有好几处密府。不过当时的情形,也唯有这处混魂乌能救他一命。其他的几处密府可没有混魂乌,这种能润养神魂的灵物。
撕裂虚空,远遁千里,这种神通在化神修士之中,只能算是寻常。不过对于元婴修士,在没有元婴出窍的情况下,想要撕裂虚空,那除非是是觉醒了血脉神通,又或者依借着奇宝古宝,不然几无可能!
想他秦相山于花甲之年,得遇仙缘,误入古修士洞府,幸得到相术《相地诀》传承,修行以来,趋福避祸。只是算人不算己,自己终究没料到义子勾结外人,害了他的命。
寄身于混魂乌中的秦相山,树干上浮现的苍老面孔转动了下,他看着周身黑炎熊熊,“张道友,老夫还有几处秘府。只要道友将那小辈交与老夫,几十年以后,等老夫寿尽了,便将那几处秘府告知道友。如此一来,道友也不必担心老夫了吧?”
失了混魂乌这依仗,所寄身的灵傀又只是刚入修行的炼气士,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眼前的这位张道友没有理由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