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昨天还在黑角城的各个工坊、农庄和角斗场里,在高贵的氏族老爷们缠绕着荆棘的皮鞭威逼之下,不断压榨着自己全部血汗,今天却凭借满腔怒火,绝地反击的义军战士们,最不缺乏的就是视死如归的勇气。
而最缺乏的,就是一根主心骨,一副足够冷静和睿智的大脑,告诉他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如何做。
是以,当有人喊出“向北,向北”的时候,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将目光投向了北边。
他们立刻发现,黑角城的北部的确和其他区域不同。
那里火势较小,烟雾较淡,也没有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崩塌声。
北部的混乱貌似已经平息,极有可能是鼠民义军彻底控制了那一带。
立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喊叫起来:“向北!向北!”
排在后面的队伍,调转枪头,朝北边慢慢蠕动。
排在最前面,刚刚和蛮象武士血战三百回合,杀得头昏脑涨的义军战士们,一开始还有些犹豫。
毕竟他们付出了无比惨烈的代价,才和粮仓。
眼看堆积如山的曼陀罗果实还有寒光闪闪的刀剑和战铠,全都近在咫尺,现在撤离,难免心有不甘。
但刚刚还和他们并肩作战,一路给他们呐喊助威,甚至身先士卒的“大角鼠神使者”们,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令他们面面相觑,茫然无措。
随着越来越多义军战士朝北边撤退,他们孤掌难鸣,也只好随波逐流,跟随大部队,和虎视眈眈的蛮象武士们脱离了接触。
守护碎岩家族的蛮象武士,亦是松了一口气。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虽然他们自诩,都拥有以一当百的实力和勇气。
但鼠民的数量实在太多,气势实在太疯狂,就像是一波又一波,熊熊燃烧的巨浪,往他们的刀锋上撞,撞得他们两膀发酸,心里发毛。
再加上家族神庙遭到入侵,他们亦没有和普通鼠民多做纠缠的心思,眼睁睁看着义军战士撤离,并不多加阻挠。
就这样,原本极有可能葬身于此的数千名义军战士,在十几分钟内,就撤出了碎岩家族的射程,消失在北边的烈焰和浓烟后面。
如此一来,却是苦了那些“秘密侵入”碎岩家族神庙的兜帽斗篷们。
虽然他们都接受过无比严酷的专业训练。
毕竟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被怒不可遏的蛮象武士发现并且包围之后,士气上就矮了一大截。
顿时在两败俱伤的血战中吃了大亏。
想要逃之夭夭吧,已经有不少兜帽斗篷扛着专业工具深入神庙,被卡在机关里面,进退维谷,动弹不得。
再加上数以万计的血蹄大军,分分钟都会强力回防,出现在他们面前。
狼狈不堪的兜帽斗篷们,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块石头!那块熊熊燃烧的石头,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为什么,会不偏不倚,刚好落到我们的头顶上!”
“大部队呢?进攻碎岩家族的大部队,怎么突然撤退了,他们不是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掩护我们的吗?”
在被蛮象武士的战锤砸碎脑袋,长鼻勒断脊椎骨之前,兜帽斗篷们纷纷发出了死不瞑目的呐喊。
孟超蛰伏在黑暗中。
就像是一条影子,融入到一百条影子里面。
听到兜帽斗篷们发出惨叫,看到他们在确定无法脱身之后,只能撕破伪装,激活图腾战甲,和蛮象武士血战,反过来用自己的生命,掩护义军战士的撤退。
孟超这才掸一掸衣袖,潜行回到冰风暴身边。
在水塔上面俯瞰了全局的冰风暴,盯着孟超看了半分钟,这才道:“你一向都是这样的么?”
孟超道:“怎么样?”
“就是,根本不必亲自动手,只要恰到好处地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就能引导所有人,像是你的棋子,按照你的意志来行动?”冰风暴道。
孟超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道:“很多时候,作战和收割怪兽……图腾兽身上的材料是一回事,根本不用太大力气去乱砍乱砸,只要找到破绽,哪怕轻轻吹一口气的力量,也能将最精密的器官,都分割开来。”
冰风暴听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道:“这些兜帽斗篷,真是被你害惨了。”
“如果他们真是大角鼠神的狂信徒,认定了自己的神圣职责就是拯救全体鼠民,建立第六氏族的话,那么,牺牲自己,让更多百倍的义军战士能够逃离黑角城,便是义不容辞的使命。”
孟超道,“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居心叵测,只是想利用千千万万的鼠民义军,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我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而已。
“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我在坑害他们,最多,是他们害人害己。”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这句话,在图兰语系中,没有完美对应的谚语,孟超说得磕磕绊绊。
正因为如此,才彰显出源自地球,无比深厚的文化底蕴,让冰风暴隐隐感知到了一种和图兰文明以及圣光文明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和悠久的文明。
冰风暴深深看了孟超一眼,道:“你又怎么知道,北边一定就是生路?”
“因为北边聚集了大量组织度较高的,由矿工和铸造工人组成的义军队伍。”
孟超解释道,“无论一手策划‘大角鼠神降临’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