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刃在叶朝的手中微微颤抖着,它并不是在抗拒自下界而来的清云道人,也不是在愤怒除自家主人之外的人来使用它,更加不是恐惧,而是在表达自己的臣服,甚至在那臣服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做为它的主人九天玄女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正是清楚,所以她再度陷入了极是惊骇的情绪之中。
当年父皇在自己面前使用九天玄刃时它都未曾如此,而清云道人不可能比自己父亲强,那么这就说明他是一个极于剑的人,再或者他已经单在剑道之上走到了世人从来没有到达过的地方。
界山之上那从未动摇过的山石与青砖在摇晃,就连隔绝界山之外的云气都被玄刃散发出的剑息搅成了细屑。
然而玄刃之上并没有绚丽锋锐的剑气,它还是之前那般保持着纯粹单调的水晶蓝色。
随着叶朝举剑,九天玄女的目光凝聚,她似乎看到了玄刃剑锋之下出现了一个世界,由无数条包含了规则的线条构成的世界。
可是在下一瞬,玄刃还是玄刃,湛蓝的剑锋还是剑锋。
“剑存在于世间之内,那么剑道理所应当直指世间任意规则,所以它可以是一棵草,可以是一杆笔,可以是一条大河,更可以是整座人间,或者是整片世界。”
随着叶朝说着,在他手中的玄刃缓缓斩下,而后界山之上的青砖崩裂,溅起无数尘烟;山石俱碎,化作洪流滚向无尽云渊之下;界山外的苍茫天穹被斩开了一道狭长而不知多少万里的裂缝,随后浑浊的天地以裂缝为际,光暗分离。
“剑修之路或者说这世间的修行之路本就是在与这天地争夺,光有激流勇进之心并不足够,必须要有超脱或者是破灭之心。我认识一位剑客,他修剑前二十年以铁剑为剑,后三十年以一条贯穿大地的大河为剑,再之后,他以人间为剑,因为他想要超脱天地,破灭天地所以他的剑一直在变。”
九天玄女的惊骇情绪尽数化为了狂热,她看着沉浮天穹之后的白衣道人,语气难掩激动道:“那道长以何为剑?”
叶朝一边抚摸着手中晃动不已的九天玄刃,一边说道:“我为了不在世界之力间流失自我,故只以自己为剑。”
九天玄女很聪明,不然她不会以后辈神族的身份便就胜过像是禺疆、厚土之类的远古大神,从而成为了镇守界山的神将。可她对叶朝的前半句话却无法理解,因为对方之前斩出那一剑本就斩开了世界,又怎么可能在世界之力间迷失自我?
当然,她不知道叶朝在不停的穿越世界,且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皆不相同的。不过她也清楚叶朝如此说便是不想解释,故没有就此疑惑相问。
“既然道长以自己为剑,修为又是超脱之境,为何还要铸剑?”
“剑者自然是要佩剑,无剑又怎可称为剑者?”
九天玄女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个人很闲,还是闲的无聊的那种。
叶朝看着她失神,不禁将手中玄刃递出说道:“你的剑意已经圆满,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突破桎梏,剑还你。”
九天玄女自失神中醒来,接过九天玄刃之后,对着叶朝行了一个大礼。
叶朝清楚这一礼代表了什么,故以手势阻挡对方,且道:“你我只是交易,这一礼我受不得。”
玄女就似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固执的行完大礼后才是说道:“我承你剑道,这一礼你当受得。”
叶朝只得无奈一笑,向着身后撇了一眼,发现满是青色尘灰的路间尘雾激荡,语气变得急切道:“你的部下来了,我不能让他们看见,不然天帝就会知晓,所以……”
玄女冷然幽静的面容上忽地绽放出了笑容,又将手中九天玄刃递向叶朝说道:“九天玄刃已经承认了道长的存在,所以道长可以在它身上看到铸剑之法,且也是因为它刚刚被道长用了,未突破桎梏之前的我已经无法用它,所以先借于道长,待我破境自会去人间取剑。”
叶朝将剑接过,看了一眼身后似乎再过几十里地就能看到自己的天兵,而后说道:“那多谢玄女殿下了。”
……
……
在魔界那幽暗的天穹之上,血色明月的湛然红光透过了天穹上密布的阴翳云链,洒向了满是紫色的大地之上。
一座高山自深邃的九幽之下而起,直入云链之间。
孤山之巅,屹立着一张由无数凶悍魔兽獠牙而成的宽大王座,在王座之上,摆放着一张血色神玉铸成的石床。
一位头生双角的男人静静地看着王座之外的云链深处,一瞬之前他自沉睡中醒来,随后看到了一柄湛蓝剑尖划开了魔界的天穹。
“没想到人间竟会有不下飞蓬的强者,你倒是值得本尊出手。”
浑厚带着磁性的声音回荡在了这万仞孤峰间,将九幽下弥漫无尽的紫色煞气激荡开来。
……
……
蜀山西山的飞瀑之下,徐长卿缓缓自冷水潭中爬出,坐在了潭边的竹林间,拿起一根竹笋一边剥皮一边看着白云缝隙之外的湛蓝天穹。
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最近又在做那个曾经与师父提到过的梦,且那梦变得越来越清晰。
在梦境中,两个男人的面容依旧模糊,可关于那个女人的面容却是越来越清晰,对方长的很好看,比之常胤师弟珍藏禁书中所画的每一个女人都要好看好多倍。
当然,这些倒是没有什么,毕竟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