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何瑾归来的旋门关,格外森严,处处弥漫着一股杀气骇人的味道。
执戈按剑的将士一队一队巡弋而过,中军大帐那里帐帘高卷,二十名精壮亲卫面容肃冷、手按利刃。
大帐当中,面沉如水的徐荣端坐正位,两侧司马紧紧护卫。
不,入了大帐才看清,两侧的司马是在怒目而视。那架势,那眼神,分明在清晰传达一连串的信息:你瞅啥?
瞅你咋地?
你再瞅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可以说,气氛十分肃杀诡异了。整个大帐就如一个大火药桶,何瑾便似会点燃导火线的火星。
“讨寇校尉何瑾,参见中郎将,恭贺中郎将大胜而归!扬汉室兵威,护朝廷社稷......”
何瑾话还没说完,徐荣陡然拍案打断,喝道:“何瑾,休得这般装疯卖傻!”
“此番你究竟都做了什么,难道心中不知?莫非真以为深受相国恩宠,本中郎便治不了你!”
这话何瑾听后,就忍不住抬头吐槽了:荣哥,不,荣叔,你本来就治不了我啊.......若你敢二话不说就把我推出去砍了,还摆这么个破阵势干啥?
“你阳奉阴违,藐视本中郎,纵兵抗命,还私自出关......”
徐荣越骂越气,想想此番憋闷之事,恨不得把这小子绑到旗杆上,狠狠一顿鞭子抽他个三天三夜!
原本一举击破来犯之敌,徐荣带兵回到汴水河岸时,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可随后的一幕,简直气炸了他的肺!
因为他看到何瑾的部下,跟那些凉州将校,差点内讧起来!
张辽高顺指挥着陷阵营,摆出一副作战的阵型,吴匡则带着三千铁骑在侧翼,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泾渭分明的两军中间,还躺着不少身中利箭的凉州骑兵尸首——那些人不是死在适才的作战中,而是死在了陷阵营的弓弩下!
问起原因,竟是凉州骑兵们杀红了眼,要杀光那些俘虏。张辽高顺和吴匡不同意,一番争执不下后,悍然便给了这些凉州骑兵一波箭雨!
如此有损主帅威严之事,怎能不让徐荣怒火中烧?
再想到三人如此嚣张,无疑是何瑾给的勇气。此时徐荣真恨不得何瑾是一碗干粮,一口一口嚼碎了他!
然而,他却不能那样做。
中郎将虽比校尉高了半格,可此番何瑾只受节制而非同属。若想治他的罪,只能上奏董卓。
想到这里,他也懒得再废话,道:“何校尉,此番作战你的确有功,然在本中郎看来,却过大于功!”
“此番本中郎会如实上奏相国,你若有何辩解之言,也请回去准备吧。”言罢,不耐地大手一挥,便要结束这番军议。
就连起身之时,都不愿再多看何瑾一眼。
可何瑾这会儿却开口了,道:“徐中郎处置公正,在下心服口服。不过这些细节就不要太在意了,我等还是商议一番,如何尽破酸枣贼众一事吧......”
跪坐多时的徐荣本来就有些腿麻,又听何瑾如此狂妄之言,当时一个踉跄,鼻子都快气歪了:“你还想着攻打酸枣大营?”
“不是攻打,而是攻破。一字之差,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何瑾却一脸认真,抬头平静地回视着徐荣愤怒目光。
徐荣怒极反笑,喝道:“酸枣大营,足有十万余众!......”
可话还没说完,何瑾便截断道:“大概还有七万五千人。”
“之前曹操带来的两万五千人,已被咱们击破了。并且,那两万五千人还是酸枣大营里,战力最高的。”
徐荣早已怒不可遏,但身为一军主帅,又下意识地判断了这句话。
然后,脸色就僵住了:没错,曹操当年为骑都尉,追随过朱儁平定豫州黄巾贼乱,怎么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
可剩下那些关东士人,一个个只会高谈阔论、嘴炮无敌,说他们纸上谈兵,都能是夸赞了。
当下,他沉着脸重新跪坐回主位,凝目侧耳到:“嗯,你继续......”
谁知何瑾就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了,转身唤过荀攸,道:“公达,中郎将大人问你话呢。”
徐荣当时胸中一口恶气上涌,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佩刀:狗小子,早就听说你懒散无比,军营一众事务皆交给手下司马代劳。
现在可好,连说话的力气都想省了?
真希望相国给了自己统御之权啊,那样就可以将他拖出去,先打上三十军棍,再打五十军棍,一定要活活打死才解恨!......
好在随后荀攸的解说,比何瑾吊儿郎当的语气好多了,徐荣听着听着,才勉强消解一点怒气。
“中郎大人,何校尉其实言之有理,关东贼子虽众,然将士不过些郡兵乡勇,战力颇低。”
“而我军将士则皆乃百战精卒,悍勇猛锐,外加骑兵远远多过酸枣贼众,综合战力算下来,足可以一当五,此乃兵胜。”
总结完第一条,荀攸随后踱起步来,继续道:“且兵法有云: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
“酸枣贼众自起兵以来,迟迟按兵未动,士气早已一泻千里。反观我军此番大获全胜,士气陡涨,正是用兵之时,此乃气胜。”
说着,又走向徐荣身后的兽皮大图前,指着酸枣一带的地势言道:“四百年前,高祖与霸王项羽也在此争夺天下。”
“高祖之所以能逼迫项羽签下鸿沟之盟,除却粮草丰足之外,还因占据西高东低地形之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