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面对矶子所问,姝虞出口便令在座众人惊骇。矶子心中暗喜,急忙询问是何道理。
姝虞道:“女贞在日,尚和我大夏拥有一较高下之力。如今女贞已逝,新继之主崇瑀前番已然率众归降大王。今天下人族既然一统,大王何须要对古族用兵?彼既许诺称臣、每年缴纳岁贡,却与大王征伐所得各地又有何异?既已拿下,哪里还用废一兵一卒呢?”
矶子无言,席间长老随即浅笑道:“古族纳降,不过权宜之计。如今阁下来投,莫非其意不单单是为自己谋求高位,更是前来做说客的吗?”
姝虞浅笑,言道:“但行权宜之计,也是需要本钱的。既然大王和各位都认为是古族之计,那为何大王却还要以此妥协这样的权宜方略呢?长老以此污蔑古族是小,莫非质疑大王吗?”
闻听姝虞所问,提问之人无言以对。席间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却也不知所言。
静默多时,长老又有人站了出来,答道:“我大夏国力强盛,一举拿下古氏一族,只在反掌之间。奈何我家大王以仁义为本,不忍人族内部生灵涂炭、万民饱受战乱疾苦,这才予以妥协。然而古族纳降是否真实,我大夏国中试问又能瞒得住谁呢?先生以此为论,岂非自欺欺人吗?”
姝妤浅笑,坦然应答道:“非我自欺,实在是诸公皆在梦中罢了。古氏一族,本为我人族分支,数百年之前,也曾和各部一样都在起源发展。那时我人族困顿起源,而古族则因族内变故不得已选择离开去了别处发展。然而虽去别处,众族仍有同根之义。后大王出起源,历经二十余年拓万里疆土以此立国。现今国中,各部礼敬优待。同为人族分支,何故厚比薄此、唯独疏远了古氏一族?难不成就因为二十多年之前,古族曾与大王觑墉一战胜负未分吗?便是如此,曾经兴兵者也是女贞。既罪由一人,何苦如今过了那么多年众人仍旧耿耿于怀?更兼如今古族已然请降,大王也早在二十多年之前就与古氏一族互有来往。两部臣民安乐,古族内部民众更是无一人不感大王恩德。我今此来,也以自己为大夏国中人自诩。如何料想大王虽施恩德于天下,诸公却以此分化并立不能相容。此与大王仁道不符,不知是否?”
众人闻言,又多时无人能够答对。
矶子见众臣脸上都没了颜色,急忙来打圆场,言道:“古族虽与我大夏同源,毕竟新来投奔。我初时成为各部首领的时候,年纪也不过二十岁。那时各部首领、长老也都觉得我年轻不能担当重任,因此相处也不甚融洽。正所谓融入需要些时间的,众臣以此为论,也希望女先生不要太过挂怀才好。”
姝妤摇头,正色道:“非我以此为论,只是如今我们私下谈论谈论此事尚可。若是这般言论传到了外面去,古氏族人闻听,心中未免心寒。大王二十多年之前所以与女贞罢兵言和,并非不能战胜古族,实在是一颗仁义放在前面心系黎民所致。如今历经二十多年,两部建交素来友好。古氏一族万民归心,无一不仰望大王。故而女贞离世,崇瑀继位便向大王纳降。此为万民仰望大王所致,上顺天意、下和民心之道。然而大王国中众臣,想法却如此偏激。似若如此,寒了古族万民之心不说,岂不也让大王长达二十多年的建交付之东流了吗?”
姝妤一番言论出口,在座众臣无人敢再语应。试想这一个大帽子扣得多狠,便是大夏国中有谁地位再高,也经不起这样的罪责。矶子面露尴尬之色,只得起身与众人道:“女先生所言,可谓安我人族之大计。正如我二十多年所想的那样,我们诸多部落虽然各有起源,但却都有同根之义。诸公以此为偏激,的确让冷了古族万民之心。”
闻听矶子所言,诸臣尽相叩首请罪。
矶子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有不悦。毕竟在座的都是自己国中的长老、贤士,没想到自己起先只为测试姝妤能为,最终居然让国中众臣在她一个女流后辈跟前颜面尽失。若非姝妤嘴下留情,怕是连自己也一并要搁进去了。无奈之下,只得以自己身体有恙为由暂离宴席。
仲夷跟随矶子多年,矶子的心性他无疑非常清楚。但见矶子离席而去,仲夷便走到姝妤身前一声叹息,言道:“女先生一张利口,何其锋利啊。言语虽合情理,却未免太过。似此这般,大王如何重用你?”
姝妤道:“我来投奔,说的都是实情。若众臣与大王心中都对古族有所芥蒂,试问又岂能让古族真正臣服呢?此非王霸之道,还请仲帅明察。”
仲夷无奈,叹道:“我便明察又当如何,恐大王不能容你罢了。”
姝妤正色道:“大王心中所虑,我如何不知。今设宴名为庆祝自己康健,实际却是当着众人的面考问我的能为。我也想安分回答大王的问题,奈何众臣对我出身极有偏见。我若听之任之,默认众臣是小,日后相助大王恐有阻碍无疑。”
仲夷苦笑,复叹道:“当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女先生啊。先生虽是女流,的确身怀大才。却不知事到如今,你心中可有什么打算吗?”
姝妤笑道:“此番行事,全都在我预料之中。仲帅既要帮我,恐还要在其中调和一番。”
“我?”
仲夷一震,不解姝妤言中深意。
姝妤随即压低了声音,言道:“古族新降,大王因此疑虑。对此我心中早有良策,奈何大王与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