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在大帐之内的说话,当天即传遍整个军营,很快又传进了大总管苏定方耳中。
身为最高统帅的苏定方,不得不就有些自己搞不清楚的事情,打算再请冯宝过来一趟,只是还没有等他发出命令,亲兵进得大帐道:“启禀大总管,‘安抚使’冯县男请见。”
“速速有请。”苏定方马上说道。
简单客套之后,冯宝坐下率先说道:“冯某就安置突厥牧民一事,已经初步有了章程,欲与大总管详说。”说完,即将自己的想法仔细道出……最后道:“‘大食人’眼下如日中天,军力强盛,突厥人为了自己的生存以及维护‘石漆’的巨大利益,必定会与对方死战,冯某相信,打上几场之后,两家必成死敌,‘西突厥’在大唐军威逼迫之下,向西逃窜那是必然之势,此地一万牧民可算是探路者,他们获得利益后,一定会将消息传回到部落里,如此一来,等同于告诉‘突厥人’,西边富足,可以前往,只要‘突厥人’如当年匈奴一般西迁,整个西域将彻底纳入大唐版图,且无后患。”
苏定方仔细闻听之后,问道:“冯县男凭何断言此事无后患?”
“理由有三,其一,‘大食国’地域广阔,拥兵百万,哪怕突厥最鼎盛时期,也不见得打得过,所以,此战打上个数十年都有可能;其二,‘波斯’自身军力并不弱,且有大唐为后援,而且在名义上,是‘波斯’雇请‘突厥人’作战,因此,每战出动的人数等,并不是‘突厥人’说了算,必要时,做点手脚,想必也无妨;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石漆’的价值,完全由我大唐控制,哪怕‘突厥人’日后有了异心,也翻不了天,只要大唐停止收购,‘石漆’立刻一文不值,请问大总管,当整个部落都依靠‘石漆’发财、生存的时候,又有谁会巨大的财富过不去呢?”
苏定方虽然还是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有一点他算是听得很清楚了,冯宝的意思是,将现在的一万多牧民押往“波斯”,然后从他们中间雇请武士去打仗,酬劳就是“石漆”,而“突厥人”完全用不上“石漆”,唯一的出路就是买给大唐,如此一来,等于是把“突厥人”的命运控制在了大唐手中,此计不可谓不妙,可是,“突厥人”凭什么要接受雇请呢?又凭什么接受“石漆”为酬劳呢?
当这两个问题提出以后,冯宝言道:“没有原因,只因为简单。”
苏定方问:“简单?此话何意?”
冯宝道:“此地的牧民,将安置在‘吐火罗’与‘波斯’交界处的无人区,如果想要正常生活,必须得按惯例向‘吐火罗’缴纳牛羊、粮食等,可目前他们的处境,吃饱饭都难,根本什么没有,那么,‘波斯’的雇请,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怎么着也会有人试一试吧,只要有人试,‘石漆’的作用就会体现出来,而人一旦发现,天下间居然有如此简单的挣钱方法,恐怕也就用不着再去想其他的法子了吧。”
尽管苏定方是一员武将,但他可不是目不识丁的莽夫,二十年闲置在家期间,也算是饱读群书,加上年纪大了,阅历的丰富,他立刻明白了冯宝整个计划都是围绕“石漆”这么一个东西做出来的,不管“石漆”到底有何用处,此物对“突厥人”而言,是财富又是“毒药”,而且是那种一经沾染,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毒药”。
苏定方知道,以经济手段控制一个国家,以达到动摇国本的做法,早在春秋时期,“齐国”管仲即对“鲁国”使用过,且一举成功!(详细内容可自行查阅)而相比之下,冯宝的计谋更加毒辣,它不仅控制了“突厥人”的经济,更利用经济诱使“突厥人”和“大食人”不断作战,从而消耗“突厥人”,应该说,此计若成,“突厥”一族,永世难以翻身了。
不过,苏定方还是多问了一句:“冯县男的计谋十分完美,老夫深感佩服,只不过,‘突厥人’中不乏智者,难到看不出来吗?”
冯宝微微一笑道:“看出来又如何?‘突厥’本就马上民族,劫掠成性,如今有了比抢劫更划算的事情,难不成,他们会放弃?”
“倘若‘突厥人’彻底击败‘大食人’,又或者取代‘波斯人’,当如何是好?”苏定方再问道。
“在那片土地上,‘突厥’、‘波斯’、‘大食’三方鼎力,那才是最好的局面!老实说,哪天要是‘突厥’式微,有被人吞掉的可能,冯某定当上书陛下,肯请大唐援助,依冯某之见,那里打来打去的,最符合大唐利益,绝不可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形。”
“哈哈哈哈”苏定方大笑数声,抚髯而道:“冯县男是想把汉末之三国,搬过去啊。”
冯宝道:“唯如此,方可根除‘突厥’对我大唐之威胁。”
“冯县男所言甚是,依老夫之见,此计可行。”苏定方如此一说,算是肯定了冯宝的提议,紧接着又问道:“牧民安置之策既成,县男可是要启程回朝?”
“走不成啊——”冯宝摇首而道:“冯某之策当中,有一处不可或缺,少了此处,难保日后不出状况。”
“哦,不知何处如此重要?”苏定方问道。
冯宝望向苏定方,然后以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缓缓而道:“冯某以为,应当向‘波斯人’、‘突厥人’乃至‘大食人’展现我大唐最强军威,以断绝他们所有的非分之想。”
“如何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