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哨子声在维修间外面此起彼伏,紧跟着的是凌乱的脚步声,ri军特有的厚底大头皮鞋跺在水泥地面上,沉重而密集。有几个熟悉的口音在用ri语急促的说这什么,枪栓稀里哗啦拉动上膛的钢铁碰撞声,在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屋顶上那盏昏黄的电灯忽闪几下,突地彻底灭掉,光线一下子暗淡的看不清对面的人脸,几十名铁路工人中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小东洋……这是要杀人了!”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工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冲对面才入行没两月的小青年说着,而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两手抱紧身上的破羊皮袄,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小青年微黑的脸庞吓得惨白,从门缝透进来的光芒照着他的眼睛,反she出藏不住的惊恐。
旁边一名汉子看了嘿嘿笑起来,胳膊肘一拐那老工人道:“你就别吓唬这小厮啦!万一有个好歹,咋个跟他家里交代?”又伸手拍拍那小伙,“别听他胡咧咧!小东洋隔三差五就得折腾一回,捱到天亮也就无事了!”
小青年被笑声刺激的脸se一红,自尊心作祟,立马不肯认账的张嘴强辩:“俺才不怕唻!俺是正经儿的旗人,ri本人想管好满洲,那还得靠咱们几百万旗人撑着场子才好做事!哼哼,杀也不会杀俺们!”
“旗人?!”老工人鼻孔眼里喷出两道热气,咧嘴露出黄牙嗤笑道。“真以为你们还是大清那会儿有铁杆庄稼吃的光景?狗屁!ri本人来了这些年,可曾给你家分上过几顷地?给你你会种不?要不是俺们老哥们几个顾念旧情儿。就你这不晓事的小王八蛋,早都活活饿死个球的!”
那汉子忍不住一个巴掌刮在他后脑勺上,低声骂道:“闭上你那张破嘴!小心爷们半夜把你扒光了丢进山里喂狼!你知道这屋里是不是有抗联的好汉藏着?他们可最恨帮着小东洋办事的旗人奴才!”
小青年立马怂了,脖子顺着巴掌耷拉下来再往里一缩,嘴唇张了两张,到底没敢把撑场面的硬话说出来。到底是百十年前就没了骨头和jing气神的旗人哪,一丁点儿的血气都冒不起来。
老工人和汉子对视一眼,牙缝里“嘁”一声便不再看这不知好歹的小崽子。转过脸。汉子又低声问:“老叔!您听外头这动静儿,是不是出大乱子了?我怎么觉得小东洋那声气儿透着一股子怂味儿?”
老工人嘴巴朝右边一歪,嗓门压得更低:“不用猜,保准是泼天的大祸!这些年你几曾听过那么大动静儿?瞅瞅那火头烧得,怕不是整个滨江都烧透了个球的!以后十天半个月,保准咱们啥都不能干喽!”
汉子很机敏的顺着他嘴角方向隐蔽的瞥了一眼过去,顿时浑身一颤。猛地把头扭回来,差一点让脖子抽筋,两眼大张盯着老工人,声音颤颤的问:“叔……叔啊!咱不会遭连累了?!”
老工人低眉耷眼的看着自己破烂的袖口,有气无力的道:“得看命!”
他那副模样,显然已经是认命了。汉子好似被抽掉了脊椎的死蛇一下子瘫软半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脸的沮丧。
对面的小青年年纪轻,耳朵却好使,把两人的低语全都听得真真儿的,开始还不明白,迷惑的抬头四处张望。发现最后头两个家伙正轻手轻脚的搬开钢轮备件,弄出个大窟窿来正往下钻。顿时吃了一惊!
他来的时间短可不是一点事情都不懂,家里老头那是特别交代过的,平时也常听老工人和安**、铁路jing察们议论扯闲篇儿,在东北这地界上,最牛叉的要数赵司令率领下的抗ri联军!那是能在几十万ri本人和安**肚子里神出鬼没的英雄豪杰,随便拉出一个都能横推八匹马、倒拽九头牛的狠角se。
最神秘的是,这些人似乎无处不在,不知道藏在哪里,兴许他们这些铁路工人之间就潜伏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因为此,ri本人和安**不止一次的对他们进行排查突袭,隔三差五的闹腾一回,也很是抓了一些人用卡车拉走,然后再也没回来。
今儿晚上又是一次突然袭击,他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吓得到现在心脏还砰砰乱跳,刚才嘴巴欠了点儿说了些不顺人心的话,那里料到旁边真的就有痛恨ri本鬼子和汉jian旗人的好汉……。
小青年吓得差点叫出来,身子一晃就要站起来。对面老倭瓜一样的老工人突然胳膊一动闪电般的探手过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死死的压住,老眼之中冒着凛冽的寒光,低喝道:“不想全家死绝,就闭嘴!别动!”
抗联的人嫉恶如仇,对汉jian之类绝不手软。ri军同样杀人如麻,对知情不报者向来赶尽杀绝,总之摊上了这等事儿,都没什么好下场!
小青年脸se蜡黄,两手无处抓挠,六神无主的哆嗦成一团,裤裆里登时就冒出一股子sao味儿。
他脑袋僵硬的不能转动,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撇过去,就见一点微光下,半截身子已经钻进洞里的后一人回过头来,冲着他这边呲着白牙冷森森的笑了一下,嗖的落下去。
小青年呻吟一声,两眼一翻瘫软在地。
“ri他娘的小王八草的!毛没长齐胆子不小,回头不老实,直接弄死他喂狼!”
汉子乙骂骂咧咧的嘟囔着,弯腰在不到一米高度的土洞里手脚并用往前爬。
在他前头的汉子甲嘴里叼着盏油灯,随着爬动的姿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