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夕阳西下。
郎浩从办公室出来,整个公司已经人去楼空——他逃避高峰期人潮的拥挤,在其他人看来好似敬业而耐操劳。
老板和同事不止一次的夸奖他又能干又勤劳,艾梅黎和周一不止一次讽刺他松又散又懒惰——他想这个世界上,万物都是奇妙的融合,把一切极端归纳其中,集于一身却不会突兀。
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知道,到底自己是什么样的。
朗浩想着,忍不住对着电梯中镜子的身影,扯扯嘴角。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每下一层楼,电梯便会“叮”一声地停下,门缓缓打开,当然,现在外面并没有人——他们说这是写字楼人性化的设置,不需要手动按键,只需要有足够耐心,按捺焦急――当然这也不是难事,大多数人只是看起来很忙,真正忙的人没时间乘电梯玩。
八楼,“叮”一声,门又开了,依旧无人。
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几乎在电梯门马上要合上的瞬间,他走出电梯――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个女人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贺古海。”
他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声源——靠近电梯间的“美羊羊婚姻咨询公司”,这个时间里面还亮着灯,开着的门里传出了热烈讨论的声音。
“……贺古海死了?”还是刚才的声音,郎浩听出这是美羊羊那个戴眼镜,老实到傻乎乎的女助手小麦。
他谈不上吃惊,贺古海失踪了这么多天,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现在,早预料到了――他把身影隐在美羊羊公司的大门后,驻足细听。
“你小点声!”美羊羊不悦的叫道……事实上她自己的声音也不小。
“可是,老板,贺古海怎么会死了?”
“我怎么知道?”美羊羊有些沮丧,郎浩很快知道了原因,她不无遗憾地说:“唉,早知道他们家出这么大的事,我就买个便宜点的照相机了。”
“那有什么?贺丁沁梅答应给咱们报销!”这次是那个看起来女里女气,言语慢慢吞吞,行动又飘忽难测的男调查员油菜花。
“我怎么好意思啊!”美羊羊很正义感地嚷:“人家老公刚死,现在提报销啊,钱啊什么的,也太不近人情了!”
“那你就等等吧――总会给咱们报销的,再说,他们有钱人,又不差这一两个钱。”油菜花很淡定。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不知是谁在敲电脑,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老板,贺古海怎么死的?”小麦又问道。
“被人砍死的——脸上二三十刀,骨头都露出来了,警方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什么虫子啊,苍蝇啊,到处都是……”
郎浩觉得美羊羊不像在讲述案情,她像在添油加醋说故事――这点和艾梅黎很像,一个简单的事实往往需要过量的形容词及背景资料来衬托,也许这是女人的天性,喜欢热闹,并且制造热闹!
小麦和油菜花很捧场,都在尖叫,叠声喊:“哎呀,别说了,别说,太可怕了,好恶心!”
美羊羊嘿嘿笑了一声,“你们啊,还是见识少,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见过好多次了!这个不算什么啦……”
一时间自吹自捧,与阿谀奉承之词齐飞。
郎浩耸耸肩膀——他只听事实,贺古海死了,这就是事实,他不需要,也不想知道经过是怎么样的……
郎浩静悄悄的转身,像来的时候一样,准备无声无息的离开。
“老板,贺古海什么时候死的啊?”
“法医说了,这个月8号到9号之间——要不然警方管我们要跟踪杨楚林的资料呢?就是看看贺古海最后和什么人接触过,又做过什么事……你想啊,他好端端的一个人去西郊公园干什么?肯定是谁约他去的,这个人搞不好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郎浩停下脚步——8号下午4点半,周一最后一次和贺古海通话,那之后他就失去联系,这么说,在8号遇害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可是我一直跟踪杨楚林,她绝对没去过西郊公园!”油菜花很肯定的说。
“油菜花!”美羊羊语重心长,“你前几天还‘肯定’的说,杨楚林半夜偷溜出来杀了莫桑桑。”
“那个,我……”油菜花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也觉得不是杨楚林——人家法医说,贺古海脸上那么多刀,都是死前造成的,一个女人哪有那么大本事?贺古海多壮的,顶你两个!”羊羊斜了油菜花一眼。
“那也可能绑住他或者给他吃了安眠药什么的吧?”油菜花就连顶嘴都细声细气。
美羊羊看起来不是容易认输的人,她反驳道:“贺古海死了以后再毁容也可以啊,干嘛非要让他受那么大罪?贺古海的三个女人,就算再不喜欢他,他也管这三个人有吃有住这么多年,能有多大的仇?”
小麦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老板,毁容会不会是为了让警方无法辨别死者身份?”
“不可能!”美羊羊又一口否决:“如果那样的话,应该把尸体埋的更深一点,或者干脆分尸——我听说贺古海的驾照都在裤子口袋里放着,他的指纹完好,纹身也没有问题――确实是贺古海。”
郎浩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他对当私家侦探没兴趣,只是美羊羊正好接到调查贺古海家的委托,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除了他,没人会不开眼的找美羊羊这个菜鸟调查什么,当初他也是看了美羊羊在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