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从沈明棠撕开人偶,露出里面不同于云锦的云缎时,心就沉到了谷底。
不光光是缝制的宫婢没有想到,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小细节,偏生就被沈明棠给发现了。
他想要说点什么,可除了这几样证据之外,李公公拿不出其他的证据。
李公公眸光变幻一瞬,想到事情已经善后,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心里稍稍安定。没有揪出凶手,就算沈明棠指出破绽,也无济于事。
这一桩悬案,足以让皇上对皇后生出隔阂,不妨碍接下来的事情推进。
明帝看向皇后,往日一身凤袍将她映衬的高高在上,端庄威严,不容侵犯。而这一身简单素净的长裙,显出女子与生俱来的温婉柔和,他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王府时期,她经常这样穿。
陈年旧事,多是美好的回忆,明帝神色稍霁,命李钰去查。
皇后悄然松一口气,这个节骨眼上,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误。
任何人拿出来的证据,都比她有效用。
皇后扯动一下嘴角,有些悲怆。
仔细一想,进宫之后,她对明帝的确多有疏忽,大半的精力放在处理后宫事物上,栽培秦王。只有充实了自己,不把多余的精力放在明帝身上,他去后宫宠幸别的女人时,她就不会难过,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踏进宫门后,皇上选秀那一刻起,她就将明帝从心里挪出来。
否则这后宫将是血雨腥风。
皇上却不是这样想,所以他对她有怨,只是平日里不说,借由此事宣泄心中对她的不满。
皇后无奈的轻叹,扶着桌子站起来,不由分说的挽住明帝的手臂,将他拉到长榻上坐下,摸一下他的手,没有冰凉,想了想,还是取来一方薄毯盖在他腿上,再倒一杯热茶。
明帝看她这般无微不至的照料,心中有所触动,嘴上却是说:“别以为你讨好朕,朕就相信你,不追究你。”他冷哼一声:“一切凭证据说话。”
沈明棠:“……”
明帝这样说,心中的怒气基本已经消了。
她不由多看一眼皇后,觉得还是得遇事沉得住气,不然皇后一开始争论,只会将矛盾激化,皇上根本不会再去听任何解释。即便听了解释,愤怒的情绪驱使下,都是心存偏见的。
半个时辰过去,李钰回来复命道:“皇上,微臣彻查这名宫婢,她得到一笔钱,前几日拖采买的内侍,送去给她的父母。”说罢,他看向皇后,从袖子里取出金锞子。
皇后有特地打造的金锞子、银锞子,专门用来打赏人。
而李钰手里的金锞子,显然是皇后用来打赏的。
平常打赏,也是一颗,两颗,一下子打赏几十颗,这是不存在的。除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用来收买人心。
明帝盯着李钰掌心的金锞子,神色沉郁。
皇后捏紧了手指。
李公公在一旁说道:“皇上,这人偶里头塞着云缎和彭缎,也不一定就说不是皇后的做的,这样反而容易混淆视听。”他瞥一眼那捧金光灿灿的金锞子,“皇后娘娘向来以勤俭、贤德闻名,为她跑腿办差事,一般的小事,就是一粒银锞子,稍微要费点力的就是几粒,若是难办的,就是一把。私底下处理阴私,就是打赏一粒金锞子,若是与人命有关,得看对方的身份高低,对皇后娘娘的威胁程度来定。”
“这几十粒的赏,还是头一回见。”
“舅母,您之前想见舅舅,或者给舅舅送点吃的,打点不少金锞子给看守养心殿的侍卫吧?”沈明棠突然想起这一件事,她转眸看向乌云遮面,眼中布满阴戾之气的明帝,“舅舅不妨去找人查一下这个侍卫,舅母打赏给他的金锞子,可还在身上?”
李公公心口一跳,“沈小姐,看守养心殿的人,不止一两个,你不知道是谁,要查出来也很难。”
“不难,我记得他的长相,下巴有一颗黑痣。”
“对!就是这个人!娘娘为了见皇上一面,手里的金锞子流水似的散出去,至少有上百颗,若不是江帝师下山,只怕还要散出去更多。”凤晴跪爬过来,磕头道:“皇上,娘娘对您忠心不二,您莫要听信小人的谗言,冤枉娘娘。”
明帝双手按住头,凤晴的声音像虫子一样往脑袋里钻,钻的他脑袋隐隐作痛,心里的戾气无法抑制的迸发出来。
“嘭——”
明帝猛地抄起茶杯砸向凤晴,鲜血涌出来,流满一脸。
“这个宫婢如何侍卫勾结在一起?你要告诉朕,侍卫是曹庭渊的人,这个宫婢也是他们的人,联合起来,陷害皇后!”明帝一掌拍在桌面上,怒气喷薄道:“曹庭渊已经死了,这些小鱼小虾,脱离曹庭渊的掌控,忠心到愿意付出性命嫁祸皇后!朕姑且算有这种可能,你解释一下,她为何死在枯井里?”
“灭口。”秦王进来,将手里的人丢在明帝的脚下,“这样更有力的说服你,母后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明帝怒瞪着放肆的秦王。
“这人叫李有根,李公公的侄儿,三个月前进宫,看守养心殿。为李家这一根独苗,李公公背叛主子,为曹庭渊驱策。”秦王“啪”的将一个钱袋子扔在明帝脚边,里面的金锞子滚出来:“母后为见你,打点给李有根的。”
“冤枉啊!皇上,老奴没有背主!”李公公扑通跪在地上,一阵喊冤:“曹督主把控养心殿,老奴受困,只得忍辱屈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