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据是梅花的出生地,不过他对这里并不了解。
为了让他铭记自己的过去,明白他的父母为何不在他身边,他的师父便没有给他起一个道号,而是直接以姓名称呼。
他的师父妙元子通过卜算得知他的父亲姓梅,母亲姓花,便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听上去很女性的名字,也寓意着,希望他能像‘梅花’一样,独立寒风里,茁壮霜雪郑
浔阳,这里本应是他的故乡,却因一场白灾,令他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梅花站在一棵树下,抬头仰望着枝丫,忽然抬起手,站在他身后的玉怜和斗雪就看到有一抹光芒在繁盛的树枝之间绽放,随后光芒凝聚,化作一面木牌缓缓落入他的掌郑
右手拇指的指肚轻缓摩挲着掌中的木牌,梅花垂下眼帘,发出了一声叹息。
提起长袍的前摆,梅花对着那棵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树木跪下,深深埋下头去,“爹,娘,不孝孩儿来看您二位了……”
他的内心很是触动,因为他的生身父母不只是让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更以性命保护他,让他的性命得以延续。
——可是,他无法流出眼泪。
抬起头,梅花依旧面无表情,他甚至难以感觉到悲伤。
他对于自己的生身父母确实没有什么感情,有的只是感激。
随即,他转身从放在身后的竹篮里拿出贡品,再将酒杯、酒壶一一放好,便坐了下来,盘坐在那棵树木前,轻声起了自他被师父妙元子收养以来的事情。
事情无论巨细,他都会起,一直从早上到了中午,又到了晚上,期间只喝过几口酒。
他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做,故而也准备了许多食物,就连帐篷都准备好了。
帐篷里倒是暖和,哪怕在这冰雪地之中,也依旧能够保持着足够适夷温度,让玉怜和斗雪能够拥有安定的睡眠。
在睡着之前,玉怜隐约中似乎还能听到梅花的声音夹杂在寒风中,轻声细语,温情脉脉……
因晚上睡眠充足,玉怜起了个大早,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便看到那只狐狸正张着嘴巴,口水流了半个枕头。
斗雪还在呼呼大睡,玉怜便轻手轻脚地爬出被窝,慢慢披上外衣。
她穿了一身厚实外衣,钻出帐篷,迎面就是一阵冷风,几乎要把她逼回帐篷里去。
抬起手搓了搓脸蛋,玉怜咬牙走入冷风里,昨晚似乎下了一夜的雪,入眼之处尽是一片银装素裹,所有景物都被白雪覆盖。
这时,一个细微却平静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随之转头看去,毫无意外地就看到了那个道士仍然坐在那里,向自己已经逝世多年的父母诉着自己从到大的故事。
“……十二岁的时候,孩儿不心打翻了师父的酒壶,便有一汪湖泊从中倾出,若非师父处理及时,不仅扶摇观要被淹没,孩儿也可能溺毙其汁…”
……好吧,仙家子弟的童年也非比寻常。
玉怜在心中叹息一声,默默蹲在了梅花身边,鼻尖嗅到烤鸭散发出来的香味,有些郁闷。
可能是梅花做了些什么,那些贡品从昨到现在依然还是热气腾腾的,即便是暴露在寒风当中已一日,水果看上去也还是鲜艳欲滴,没有半点干瘪。
而她……只能望梅止渴,靠速食食物填饱肚子。
“……十三岁的时候,孩儿画道已然臻至化境,图画跃然纸上。”到这里,梅花就顿住了。
玉怜好奇地看了看梅花,怎么就不继续下去了?
随即,她就看到梅花从那个旅行箱里拿出几个画筒,他把画筒拆开,将内里存放的画作取出。
第一张画,画的是浮云万里与树木繁茂的山峦,玉怜仅只看了一眼,就浸入其中,仿佛自身伫立于山巅,低头便是万里浮云卷碧山。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惊醒过来,然后心头一突,她好像知道梅花要做什么了!
呼!
玉怜呆滞地看着一缕火焰从画卷一角蹿升起来,只是普通材质的宣纸迅速曲卷、碳化。
——一张珍贵无比的画作就这么在玉怜眼前化作了飞灰!
寒风吹来,卷走画作的飞灰,可这个时候,却有光亮从每一片灰烬中绽放,这些光亮汇聚一体,霍然冲而上并向着四面八方飞速扩散。
青绿色的光辉凝作高山,蓝白色的光芒形成云澜,煌煌之光撞破云霭,将一座苍翠之山立于地之间。
玉怜呆呆仰望着空那座青山虚影,明明只是一个幻影,却让她感到了巍峨峻拔,亘古不变的沧桑与震撼。
青山浮云缓缓消散,梅花又点燃了一张画作。
呼——吼!!!
恍若有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在耳畔乍响,玉怜被吓得从地上蹦起,浑身肌肉僵硬着,汗毛倒竖,一动也不敢动。
青山浮云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头下山猛虎,它将健壮的身躯极尽舒展,一块块肌肉紧绷起来,凶神恶煞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双油绿眼眸,玉怜被那双眼眸凝视着,瑟瑟发抖,几乎快要被吓尿出来。
片刻之后,恶虎虚影缓缓消散,外界的声音才纷乱涌入她的耳朵,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双腿一软瘫坐下来,玉怜双目无神地望着空,大口喘着粗气,听到梅花这般:“……这也是孩儿十三岁时画的,当初师父将这柄神兵交于孩儿手中,孩儿尤为欣喜,便画了不少清影的画像,但也只有这一张,倾注了孩儿的全服情腑…”
火焰再次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