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此时年仅二十七岁的赵匡胤,并不像原本历史上五年后的赵匡胤一样充满野心。
此时的赵匡胤,不过是一个骤登高位的年轻人,略微会有些迷茫,不太会拒绝亲朋好友找上门来向他求取好处。
这时,雅间外有人轻轻敲门:“客官,饭菜到了。”
赵匡胤离开座位,打开房门,端着菜肴的侍女鱼贯而入,不一会,桌面上就摆满了各色美食。
侍女进来摆菜的时间,魏仁浦去了雅间中的一个小隔间中,防止侍女看到他和赵匡胤同处一室。
等到侍女们离去,魏仁浦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孙家正店的旋煎羊肉很是美味,枢相先尝尝这个。”赵匡胤指了指桌上一盘冒着香气的金黄色羊肉。
魏仁浦夹起一块,放入嘴中细嚼慢咽后说道:“元朗,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
“枢相只管问就是。”赵匡胤咽下一大口肉,随后满上酒杯一饮而尽,吃相很是不雅。
魏仁浦倒也不以为意,毕竟见过太多次赵家男人的吃相了,问道:
“半月之前的射术比试上,你怎么让你三弟参加?他那射术,说实话有些不堪,也未能得到官职。”
又用筷子将一大坨栗米饭扒进口中,粗略嚼了几口就囫囵咽下,赵匡胤回答道:“是我爹爹让他去的,我也不清楚。”
吃起饭来,赵匡胤仅存的一点点矜持也消散了,父亲是武官,从小也和军人子弟玩耍,赵匡胤本就不喜欢受那些条条框框限制。
赵匡胤已经和魏仁浦相识十多年了,只是魏仁浦官职比他高,再加上今天有求于魏仁浦,所以开始时会稍显拘谨。
既然赵匡胤也不清楚原因,魏仁浦也就不再询问,可能是赵家最近锋芒太甚,赵弘殷想藏拙吧。
看着赵匡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样子,魏仁浦的食欲也上来了。
筷子不停地在菜盘和饭碗中来往,两刻钟不到,一桌子十二盘菜就被吃个精光,大半都是由赵匡胤消灭掉的。
再连着满饮三杯醇香的桑落酒,赵匡胤黑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些天住在那皇庄,都没吃上一顿好饭,这下总算舒坦了。”
魏仁浦听到此言也忍不住笑了笑,当今天子郭荣崇尚简朴,城南皇庄虽然提供吃住,但那里的食物属实谈不上有多好吃,大半都是素菜。
好在魏仁浦对于食物的欲求并不高,倒也乐得清淡。
“对了,枢相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的,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总有些不好意思。”赵匡胤拿起桌上的湿布抹了抹嘴巴。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确实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很小的一件事情。”魏仁浦就等着赵匡胤这句话了。
“哦,枢相请快说。”
“你有个结拜兄弟叫李继勋的吧?在侍卫亲军司供职的那个。”魏仁浦放下筷子问道。
赵匡胤曾与九名军官结拜兄弟,称为“义社十兄弟”,兄弟十人此时都在禁军中任职,在军中小有名气。
“你是说李大哥吗?他和我关系还行,一般的事情肯定会答应我的。”赵匡胤笃定道。
义社十兄弟中,李继勋年龄最大,此时的官职也是十人中最高的。
李继勋此时在侍卫亲军司中,担任步兵右厢都指挥使,统领侍卫亲军中半数步兵,本官是永州防御使。
赵匡胤本官是严州刺史,低防御使两级。
听到赵匡胤如此笃定,魏仁浦嘴角微微勾起:
“我想让你那位李大哥还有令尊帮忙注意下军巡院,若是近日军巡院中有人出开封执行任务,还请遣人通知我一下。”
军巡院是侍卫亲军司下辖的审讯执法机关,皇帝郭荣可以直接向军巡院下达命令,调动军巡院的士兵。
这种调动命令,是不需要通过枢密院的,尽管枢密院名义上掌管所有军队的调动权。
虽然一再叮嘱竹奉璘谨慎行事,但事情总有万一,魏仁浦怕到时候竹奉璘东窗事发,而自己那时却没有任何准备。
如今没有了武德司,郭荣要想跳过枢密院抓捕军官,只能通过军巡院来完成。
军巡院又分为左、右两院,左军巡院归侍卫亲军马军司所管,右军巡院则归步军司管辖。
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目前是马军司右厢都指挥使。
结拜兄弟李继勋,则是步军司右厢都指挥使,赵弘殷和李继勋两人合起来正好管辖一半的侍卫亲军司。
军巡院的两位主官,左右两位军巡使,不过都是些八品的小武官。
以赵弘殷和李继勋如今的地位,要想探知右军巡院中的动静,不是件什么困难的事情。
赵匡胤略微想了想,觉得这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探查下动静而已,也没什么风险,再加上魏仁浦已经答应帮自己照看军械之事,便说道:
“枢相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今晚就和我爹爹说这事,至于李大哥,我明天请他喝顿酒就行了。”
魏仁浦闻言微微颔首:“元朗做事我是很放心的。”
菜也吃完了,双方的条件也交换了,饭局也就该结束了。
扭头看了看窗外汴河的夜景,朦胧夜色下,桨声灯影隐隐绰绰,河水荡漾,游弋着斑斓的色彩。
魏仁浦起身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元朗你过一刻钟再从后门走吧。”
枢密使与禁军中的高级武官交往过甚,很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
虽然曾经遍布开封的武德司察子,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