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魏仁浦之外,垂拱殿中的四位重臣都当即表示赞同。
在四位同僚各怀心思的注视下,在郭荣的凝视下,魏仁浦只能无奈出声:“臣附议。”
“既然诸位都同意。”郭荣欣然道:“一会散朝后,范卿你即刻去翰林院,令他们尽快将诏令写出来。”
翰林院是此时草拟皇帝诏令的部门,王朴此时就是一名翰林学士,为郭荣草拟诏令的同时,还兼做郭荣的顾问。
范质起身拱手:“陛下,王学士还兼着知开封府的差使,是另寻一人替代,还是让王学士继续兼任知开封府。”
“让王朴继续兼任即可。”郭荣略微一想,当即回道。
王朴自郭荣登基后,就一直兼着知开封府的差使,因为郭荣不放心他人管理都城。
郭荣让王朴担任副枢密使,本意上还是让王朴去枢密院混资历,为以后担任枢密使铺平道路。
开封府还是交给亲信之人,郭荣才睡得踏实。
前朝后汉的最后一任皇帝刘承祐,就是因为开封府尹刘铢的叛变而丧命的。
“是,陛下。”范质接了旨意,却发现郭荣并未宣布散会。
按理来说,此刻该商量的事情都商量完了,大家也该各回各的衙门继续处理公务,可郭荣依然稳稳坐在上首,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范质觉察到今日的议事还未结束,继续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椅子上。
李谷心中却有些着急,之前张守恩来政事堂通知时,明确地说是要商议宋州之事,如今事情已了,为何还不散朝?
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谲,无人出声。
台下五人的脸色皆发生了轻微的变化,自觉大势已定的李重进、王溥、李谷三人的脸上生出了些许焦虑之色。
而一直铁青着脸,低垂着头的魏仁浦脸色也有了血色。
范质则一脸无所谓地坐在椅上,心中却想着早间批阅过的奏章,他作为首席宰相,施政的纲领就是尽量维持民间的秩序。
这也是已逝的文臣领袖冯道的施政纲领。
鉴于五代时期兵变、叛乱层出不穷,冯道作为历仕四个朝代、十位皇帝的政坛不倒翁,带领着大部分文臣们,对于帝王们、武将们的斗争向来是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
反正无论谁赢了,都得依靠他们这帮文官来治理天下。
朝堂上的斗争范质只会偶尔掺和一脚,只是为了控制斗争的范围,维持朝堂的相对稳定。
刚才范质见魏仁浦已然满盘皆输,所以提议让一位老臣进入枢密院中,以稳定枢密院的局势。
魏仁浦低着的头猛然抬起:“陛下,臣以为,宋州出了竹奉璘这等劫掠民间的罪臣,必然导致宋州局势不稳。”
“魏卿此言有理。”郭荣颔首:“诸位可有什么好法子吗?”
李重进明白,魏仁浦是想把自己赶到宋州去了,这恐怕也是陛下的意思。
虽然李重进兼任宋州节度使,以及侍卫亲军都指挥两个差遣。
但差遣也是分先后的,李重进在开封,自然就主管侍卫亲军的事情,在宋州就主管宋州节度使的事情。
要是离开开封到了宋州,侍卫亲军司的具体工作,就得交到几位低李重进一级的武官身上了。
此时有给禁军中的高级武官们,加节度使差遣的惯例,这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防范。
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武官们做大,在禁军中培植亲信、在京中勾结朝臣。
李重进作为正任的节度使,朝廷可以随时将他派遣到地方去,这样侍卫亲军司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虽然他名义上还是侍卫亲军司的最高武官。
范质闻言,轻声说道:“只要李使相坐镇宋州,想必宋州是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
在范质看来,吴廷祚是李重进的亲家,此刻吴廷祚成了副枢密使,有了调兵权。
那拥有统兵权的李重进,就不能再待在京中统领侍卫亲军了,必须去宋州才行,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的稳定。
虽然此时改朝换代就和换衣服一样稀松平常,但动荡越少,百姓也能多过些安稳日子,身为儒生的范质向来是以民为本的。
“可侍卫亲军司中仍有不少公务需要处理,李卿可还兼着侍卫亲军司的差遣,此举恐怕不妥。”郭荣语气带着疑虑。
李重进哪能不明白郭荣的意思呢,当即站起躬身:“些许小事,交给其他武官便是,宋州此刻恐怕已是风声鹤唳,臣请尽快赶赴宋州。”
“那么待两位副枢密使上任,李卿交割完侍卫亲军司的事务,就尽快去宋州吧。”郭荣合上了眼前的奏章。
“臣谢陛下赏赐。”李重进当即起身叩拜。
此时朝廷任命官员为正任节度使,又有“赏郡”的美称,因为做了节度使,就代表获得了一州的军政大权。
虽然此时节度使的权力屡经削减,权力所剩无几,但还是有大量的金钱收入。
毕竟一州赋税的一小半,都会以“送使”的名义进入节度使的腰包里,即便扣除了州军的开销,仍会有不少剩余。
李重进虽然不稀罕那点赋税钱,但该谢恩还是要谢恩的。
“李卿平身。”郭荣当即起身。
李重进麻利地站起身,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的目的悉数达成,郭荣脸上带着笑意:“那么今日便到此为止。”
五位重臣连忙起身行礼:“恭送陛下。”
等郭荣在一帮护卫的簇拥下离开垂拱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