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刘义之回寿春,特意绕道芜湖,除了红糖、白酒等准备市马的物资,刘牢之还交给他一本练兵的小册子,这是刘牢之根据后世的练兵经验,以及自己的实践总结出来的。刘义之现在任征虏将军府司马,正适合训练新兵。
垦荒工作已经继续,蔗基鱼塘已经如期开挖完成,第二农庄终于不是空架子了。张存一边安排垦荒人员平整土地,修理道路,一边安排种植甘蔗。这次的垦荒工作参与的人多,又有了经验,加上去年平时开垦的荒地,规模达到了第一农庄的两倍还要多。刘柱主持着给两个农庄平均分了地,各自准备春耕。
刘牢之这些日子在茶楼,忙着跟先生们一起创作评书。这是这个时代没有的艺术形式,适合人们在喝茶的时候听一听。先前编的《封神榜》神神怪怪的,不需要忌讳什么,茶客的反应也很好。期间还评述了一些名人传像《高祖传》,观点通俗,与严肃的历史不同,言语诙谐,也不用忌讳什么。最近刘牢之准备创作《三分》,这才发现忌讳重重。主要是时代离得太近,很多名人所在的家族都还没有没落,有些艺术加工便不能不小心。比方说“诸葛亮骂死王朗”,这出戏本是艺术加工,历史本没有发生的,要是就这么讲出去,用不了多久琅玡王氏就打上门来了。所以每次书稿,都要小心再小心,尽量不去无故得罪人。
刘牢之请的这个说书人叫做范进,原先是个沿街卖唱的,每每得不了几个钱,还要受尽恶棍欺凌,自从进了滨江茶楼做了这个评书人,倒是安稳了下来,生活有了保障,对刘牢之感激不已。
范进说道:“郎君,依我看,这次的稿子前前后后修改了几遍,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刘牢之笑道:“我就是怕有什么纰漏,惹出事端来!既然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定稿吧!”
范进见终于通过了,喜不自胜,自去准备去了。
刘牢之没什么事情,便就到了会客厅,观察如今的运营情况。现在下午的曲目是《西厢记》,会客厅用屏风隔了起来,男女分开。男士可以带女眷一起观看,但是不能到女士区域。这个时代的风气开放,男女大防还没有后世那么严重,茶楼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止登徒子骚扰女性。二楼的雅间一样开放,有身份的贵客往往并不在大厅里。
正慢步走着,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郎君,怎么有空来闲坐?”
刘牢之抬起头来,却见到是做粮油生意的路遥,正在向他行礼,便笑道:“原来是路东家,这是来看戏来了?”
路遥笑道:“小女常来看戏,已经到了雅间;我却是为今日晚间的拍卖会而来,顺便来听听戏!”
刘牢之邀请路遥坐下喝茶,路遥连说不敢。
刘牢之笑道:“在这茶楼里,不用讲究些许世俗礼数。我在门口设立更衣室,提倡商人在门口统一换茶楼的衣服就是为此。你不用客气,快坐下吧!”刘牢之在门口设立更衣室,是的不同身份的人可以以同样的面貌出现,算是免除了商贾的尴尬。至于士人愿意以本装出现,他也不拦着。商贾们愿意到这里来谈生意,这也是一个原因。
路遥告了罪,坐下了,自有茶博士送来茶。
要说这红糖生意是真好做,路遥已经第三次进货了,比起做粮油那是赚钱多了。上次竞拍得到的那批丝帛,也让他慢慢出了手,很是赚了些钱,因此对刘牢之加意奉承起来。
寒暄了几句生意的事,刘牢之突然问道:“家姐办生日聚会的时候,路掌柜的两位内侄女曾经来捧场,怎么这么些日子,只是见过贵府的两位女郎来听戏,却没有见过她们?”
路遥吃了一惊,看向刘牢之的眼光便有些暧昧,心思急转:“徐家的这两个女儿,长的确实撩人,他家里憋着心想要换一笔大钱。本来想着徐氏若是生不了儿子,便纳了这两个,谁知道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倒是先惦记上了!”口里却道:“徐家小门小户,这种地方是来不起的!”
刘牢之哪里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路遥竟然转过了这么多龌龊的念头,听说她们来不起茶楼,心里有些惋惜。他虽然只有十一岁,却有一个成人的灵魂。那日见了徐家二女穿着粉红色的裙子,有些被惊艳到了,心里一直念念不忘,想着再见一面,倒不是非要占为己有。
路遥听到刘牢之只是“嗯”了一声,便神思不属起来,心道:“这小子果然是惦记上了那姐妹两个。他将门世家,有财有势,万不是我一个商贾敢得罪的。便是他开口讨要起来,我还不是要乖乖奉上!”想到这里,意思一转,已经有了计较。
眼见得快要开戏了,路遥借口怕女儿等急了,告辞上楼去了。
楼上雅间,路萌指着楼下嚷着:“姐姐快看,父亲那是跟谁坐在一起?”
路惠远远地打量着,始终想不起来见过此人。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发现他身量未足,还是个少年人,猛地想起一人:“这个人红脸庞,年纪不大,莫不是这茶楼的主人?”
路萌笑道:“那不就是刘家的人了?”
路惠不知道这个父亲嘴中的奇少年跟父亲父亲谈了些什么,有些心神不宁,只是顺口说道:“是,他叫做刘牢之!”
“呀”的一声响,门开了,父亲路遥走了进来,找到位置坐下,却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路萌到底年幼,按耐不住,便问道:“阿爷,刚才你在楼下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