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修断然否定。他即使在心里假想过成千上万种最坏的可能,但当这种可能真的成为现实时,他却发自内心地拒绝相信。
6号直起了身体,摊摊手,说:
“啊,既然你觉得不可能,那就不可能好了。那么,我接下来说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哦,你完全可以不相信的。你的小甜心并没有向一个叫做夏源卿的警察传递我们内部的信息,并没有被学院中的某个人发现,并没有被神学院擒获,并没有被抓到,并没有被老大亲手处决,这些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你说呢?13号?帝王13号?”
夏源卿?
修隐约记起来,她曾提过这个人名,并说过,这是一位她很信任的人。
她体内的是舒子伽的记忆,也就是说,那是个能让舒子伽这样的人都能够产生信任感的人。
而他们接到的新委托,就是有人要杀这个夏源卿。
本来是一个被杀的对象,为什么会和她扯在一起?
修的脑中迅速闪现出无数个可能,但又被他自己一条一条否定了。
正在他头脑风暴的时候,6号轻飘飘地打断了他:
“别花费精力了。不如听我给你讲啊。很简单的。她想要让神学院曝光,就借调查之名,说是给夏源卿寄匿名恐吓包裹,实则是在给他传递神学院的信息,结果,夏源卿果然开始动手调查学院的网站,虽然没调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那个警察很聪明,居然根据邮戳顺藤摸瓜。找到了不少线索。”
“可你的小甜心太过心急了,居然忘了,学院这里有多少摄像头。说实话,学院刚开始真的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据说,夏源卿和她有点儿渊源,她清楚。夏源卿很喜欢一本叫做《小王子》的童话书,还曾送给过她一本。在她提交给学院的计划中,她原本的打算是,手抄一本《小王子》,寄给夏源卿,并在其中留下一些诡异的言辞。且留下一个已死之人的信息,做成‘亡灵寄信’的假象,可是她却暗地里又偷偷抄了另一份,在里面留下了求助信,并在寄出手抄《小王子》时。把原先打算寄出的‘亡灵信’换成了求助信。”
修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了。
假如这是撒谎的话,6号的谎言,也实在是太逼真了。
他继续絮絮叨叨道:
“可是,学院的能力,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向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小片警求助,能怎么着?有用吗?而且,学院对她的计划也有所察觉了。我估计她应该是察觉到了危险,才会铤而走险,把收集好的和学院有关的第一手资料全部收拾好。假意说去调查夏源卿,实则是直接去找夏源卿了。这手有多愚蠢,你可以想象。”
“嘛,当然结局也是可以想象的啦,学院处置了她,也撞死了那个多管闲事的警察,一切皆大欢喜,是不是个ding?”
修垂下头,表情依然平淡,谁能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开始裂开一道大纵贯的峡谷,慢慢慢慢,咔嚓咔嚓,分裂开来。
他坚持地、机械地重复:
“不可能。”
平稳的声调,是他凭借这些年来向他人隐忍情绪的努力,在现在所能做到的最后的事。
6号停住了叙述,上下打量了一下修,口气中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13号啊,‘不可能’这种话是弱者才会说的话,他们接受不了,才一次又一次地否认,你不能接受她死去的消息对吗?你是弱者对吗?”
修的思维开始打绊,连同他的舌头一起,都变得迟钝起来:
“我不……是……”
6号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嘲讽道:
“你就是。你连你自己的身体都保护不好,你还能保护谁?你那廉价的保护还是算了吧?到头来,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人,是因为你无法给予她最基本的保护而死的,你不是弱者?谁是?”
修只能徒劳地、苍白地分辩着:
“不……是……”
6号的神色陡然一变,阴鸷的眼神像黑暗一样弥漫开来:
“你怎么能到现在还跟我讲话?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杀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烧了他!撕了他!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毒瘾吗?你以为就是接了我给你的烟?别开玩笑了,统共加起来不过几条烟罢了,除了我加入的是高级货的原因,你都没想过,在短时间内,你怎么会有那么强的依赖性?”
修的头没抬起来,只是眼睛略微转了一下,他的惨败脸色上,只有一双眼睛,微微发着暗淡的光,似乎只是在等待着6号吐出事情的原委,然后,那抹仅存的光也将没入黑暗,灭得彻彻底底。
6号脸上的讥讽之意更盛:
“你以为,你是因为什么会被人盯上?你不会以为你被绑架只是学院的考验而已吧?你以为我用手铐铐住你的手、把你吊起来抽打你,只是为了单纯地虐待你?”
修的头猛然抬起来,眼睛中的黯淡光芒仍未亮起来,却透出一股惊愕的疑问神情。
6号很享受修此时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那是为了掩盖你手腕和胳膊上的静脉注射痕迹啊。那次考验里,我和学院有过协商,我可以趁你昏迷的时候,进行我的药物试验。我早就在你身体里打好了基础,也做好实验了,有的人第一次吸毒是会有排异反应的,我不知道你的体质是不是也是这样,所以才绑你来打一针试试看啊。”
修的脑袋嗡地一声,彻底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