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腾教室,四个实验班连着五六班搬到教学楼旁边一所弃用的小学里。其他班级搬到微机教室所占的那栋楼,真正做到高考不放假。
木沙的微机考试还是d,由不得失望,本该如此。
就像错过的高考,由不得后悔,事已至此。
与过去失去了联系,不知战场里的同学成绩如何。
厉害如冯云,高中两年都没有听到他的名字,至于别的同学,似乎更没可能。
唉,哪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自己也在平凡里晃晃荡荡,无法定位。
高考过后,便是期末考。还是班里的十几名,年级前一百,勉勉强强,迎来暑假。
放假那天,木沙把大包小包从车上提下来,照旧给辛父打电话,在路口等着。
天色突然暗下来。抬眼看去,浓云滚滚,一场大雨蓄势待发。
木沙折回小店,想告诉辛父不要来了。她先在店家檐下躲躲,等雨后再说。可木母说,辛父已经骑着三轮车出门好一会儿了。
木沙无可奈何,只能祈祷大雨晚点下来。
不久,又有两个人在路口下车。
看着天色阴沉,两个人也着了慌。
木沙犹豫半晌,还是走过去问他们是哪个村子的,有没有家人来接。
“我们是南木村的。本打算自己坐车回去的,没给家里打电话。可这天儿眼看要下雨了,公交车又要等半天,真是急死人了。”
“我爸爸可能等会儿就骑三轮车来接我了。不行,你们去给家里打电话,我们送你们到村小学,让他们到那里接你们。”
“那你爸爸带得了吗?”男生犹豫着问。
木沙早看过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比较瘦,行李因为是夏天,也不算很多。
“行李起码装得下,人嘛,不行,我们就跟着车子后面跑得了。”
“我看可以。只要不提行李,我们还可以帮着推车子呢。”旁边的女生说。
“那我就去打电话了。”男生说着走进店里。
出来后,他问木沙:“你爸估计什么时候能到啊?不行,我们边走边等好了。”
三个互不知姓名的人便一起上路了。
由于焦急、年轻,虽然扭动着大包小包,他们走路的速度也并不慢。终于在接近高速隧道口的地方看见辛父躬身驼背,奋力向着他们行来。
“爸爸,这是……”自己好心,受累的却是父亲,木沙试图解释一下。
“还说什么说,快上车吧。大雨马上就下来了。”
男生说:“谢谢你,大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木沙听到“大爷”二字,真想说一声“去你的大爷”,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大家纷纷把行李往车上放。
“爸,你骑着,我们往后面推。”
“好吧。”
一人骑车,三人推,顾不得颠簸,也顾不得大小石子在脚边来来去去。
在近小学村子差不多一里路的时候,豆大的雨点下来了。大家都疯了,死命地推车。木沙感觉那辆三轮车都要飞起来了。
这一天,木沙本想以失望解读,想想却又是很善良的。
木沙他们进村子时,大雨已追到头顶。却没忍心立刻落下来。
“唉呀,你们可来了。”有两个大人接过来,正是来接那两个学生的家长。
当年那个夸过木沙的理发店老板娘也在。
“快,快,把车子推进来。先进去躲躲。”
几乎是刚在屋里站稳脚跟,大雨哗一下,毫不迟疑,铺天盖地,惊得大家目瞪口呆。
“差点淋成落汤鸡。这么大的雨,就是雨披也遮不住了。”
两个大人朝辛父道谢,木沙却觉得言轻意淡。罢了,这场际遇里需要感谢的太多,本来也不为感谢。
“你们安安心心地在这里躲雨。这雨大是大,下不了多久的。”老板娘说着,找来凳子,安排人坐下。木沙看她,还是一样的白面卷发红唇,没有什么变化。她看木沙,大抵也是又矮又胖,也没什么变化。
木沙正担心她会有所问,然而今天的主角却是两位大人。尤其是其中一个,似乎和她很熟。两个人聊了很多。
木沙漫不经心地听着,打量着这个小店,继而把目光转向外面的雨。
转向的途中,瞥见辛父抱膝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默默无言,不时动动喉结,搂着双膝的手上,两个大拇指绕来绕去。
木沙突然感到悲伤,自己再不是他的骄傲,也再无法让他在外人面前争得话语权。
对不起,爸爸。木沙在心里说道。她看向滴水的屋檐,别说为你挣得荣耀,我怕是在将来的风雨里连个避雨的所在也不能为你提供。
雨住人散,各回各家。
平凡的常在,又常常被遗忘隐去。
一天上午,木沙骑了自行车准备去地里,路口有人叫住她,是林杉。
“你在这里做什么?”木沙停下自行车,又惊又喜。
“等车啊,去县里买衣服。公交车不去我们那边,只能来这里等。”
“哦。”眼前的林杉,穿了件白色的蕾丝裙,化了淡淡的妆。想来她也有二十岁了,又过了高考,买衣服不很正常吗?
“高考成绩下来了吗?考得怎样?”
“别提了,快气死我了。文化课考了四百多分,比录取分数线高了差不多一百分,可专业分不够,没考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学素描了。要是不耽误文化课,兴许还能多考几分,没准儿我还能上一本。现在,唉,只能将就着报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