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家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木沙挨着,厚着脸皮在王涛家吃了午饭,又跟王涛在外面晃到两三点,这才邀请她和自己回家玩一会儿。
这既是为自己找个托辞,也是为了还她一顿午饭。
果然,家里的客人已少了许多。木沙瞅空拉着王涛钻进自己的房间。人刚坐下,木母就赶了过来:“你这一天去哪了?吃饭也找不见你。饿坏了吧?”
“我在同学家吃过了。”
“你呀,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你哥大喜的日子不好好待在家里,倒跑到别人家去吃饭。这就是你同学?”木母指着王涛问。
不过她现在看来没心情教训木沙,也没时间等王涛的客套。她一转身走出房间,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托盘。
她在木沙的方桌上摆下三样小菜,递给她们一人一双筷子,又从旁边的柜子上抓了些瓜子糖果,拿了几个苹果香蕉,想想又拿来四个蛋糕,统统给她们堆在桌上。
“我忙,你和你同学慢慢吃。”
她脸上的笑啊,如果说她跟辛父结婚的时候还矜持地兜着,那么现在,每一条神经、每一丝皱纹都舒展得不能再舒展了。
木沙也不清楚自己看在眼里是什么滋味儿,可总也高兴不起来。
晚饭时,木沙终于见着了自己的嫂子。
她和木扁差不多一般高,微胖,长形脸上写满了冷傲。她低头刨了两口饭,话也不说就离了桌子,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一家人互相瞅瞅,也没多说什么。
休息时,木沙听辛父高兴地夸耀道:“以前总看不上你哥这些狐朋狗友。没想到他们这么大方。人家结婚,好的人家也才几百块的份子钱,你哥结婚,我刚才算了一下,好家伙,有一千二三呢。”
木沙不禁黯然,人们褒贬一个人都依据些什么呀?再看这场婚礼的主角,漂亮倒也算得上,可这么一个眼皮翻到天上的人,家里能留得住吗?即使留住了,能融洽相处才怪。母亲又不是傻子,难道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剩下的假期,木沙也没见着几回这个嫂子。她基本不出屋,就是吃个饭,也是木扁盛了,端到房间去吃。
开学前,嫂子由木叶陪着,去澡堂里洗澡。木母说:“你过两天也要走了,跟她们一起去吧。”
更衣室里,嫂子表情淡定地往外掏着洗浴装备:澡花、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浴盐、香水、面霜。满满一兜提在手里,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别说只带了一块搓澡巾、一块香皂、一瓶洗发水的木沙,就是平时喜欢描眉画眼的木叶,也看得目瞪口呆,一下子被比到了灰暗的墙脚跟里。
如此泾渭分明的为人处事,使得那一声嫂子如鲠在喉,始终无法出口。
这并无所谓,姐姐们已经出嫁,她自己又常年在外,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苦的是双亲,要日日仰观如此冷脸,岂不让人憋气尴尬、恼怨入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