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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山中天气阴寒,此时路面上已经隐隐生出些许雾气…
窗外洒进一丝微弱的月光,依稀能辨清一些方向,以梁九月视力,晚上的时候,几乎不需要照明用具,但人类的依赖性太大,这一段时间习惯了电灯的光亮,这一下突然直面黑漆漆的夜晚,梁九月还是有点不适应。
“小六,怎么回事?家里的电线又被老鼠咬断了吗?你叔呢?”
蒲公英拉住那没有影子的男人的衣服,边走边问。
“叔他累了一天,刚才睡了,他叫我等他睡着后两个小时喊他…英婶,刚才村长来了通知,说是村里现在是集体用电制,大家都睡觉了,你家开着灯,浪费电,这样一来大家到时候会有意见。”
小六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这是蒲公当初定下的规矩,他们…哎,过分了。”
蒲公英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他们过分,当初我爸的做法确实有些对不住大家,他们现在也是尊重他老人家的意愿,算了,小六,你回去睡吧,我们自己守夜顺便准备一些明天办酒席所需的东西。”
小六道:“英婶,我就留下来帮忙吧,我那睡处,哪里还能睡人,晚上我真想睡觉了就搭个地铺就好,要么就在桌上趴一下,英婶,我去弄点炭火,一来亮堂,二来暖和,我知道现在九月回来了,她是个女孩子不方便,但英婶您放心,小六是个实诚人,您最清楚。”
“也罢也罢,你留下吧,我不是赶你走,就是我们家灯亮都没有,炭火也刚好用完了,你肯定冷坏了,哎…小六,婶子对不住你啊。”
小六呵呵一笑,说没事。
梁九月一直跟在后面,默然无语,听着他们说话,她的记忆中有过这么一个人,他叫梁六,是个孤儿,生性孤僻,但是实际上属于那种外冷内热的类型,村上一般婚葬嫁娶都要办酒席,这样一来就需要请人帮忙洗碗、抬桌子、扫地,每次梁六做的事情都是最多的,他也毫无怨言。
在脑子里将这个人的散乱的资料归纳了一下,梁九月对梁六这个人的印象,就是:这是一个身体健康的老实人。
然而,现在他却是连影子都没有!
根据记忆,梁九月不知道梁六是什么时候出事的,看蒲公英的样子,似乎知道一点情况。
现在蒲公英正给梁六分配事情,梁九月站在一边等着,等梁六去屋外砍枯柴生炭火的空档,她就问蒲公英,梁六的影子是怎么回身。
几分钟后,蒲公英终于安排完了事情,梁六拿着电筒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他一出去,梁九月就挨着蒲公英靠了过去。
“九月…你是不是想问小六为什么没影子?”
梁九月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蒲公英停下手中的活计,道:“小六这孩子命苦啊,从小就是个孤儿,村里的人都把他当畜生一样使唤,小六这娃老实,干活从不计较,就只讨碗饭吃,也不知道那帮人怎么想的,连他这点要求都不想满足,你姥爷是个读书人,在这乡镇里都算有点名气,他看不下去就护着小六,村里人这才没把他当畜生看待…”
“可惜…好日子不长,上次村长的老爹去世,出殡的时候,村里的男丁都去帮忙抬棺材,我还记得那天是晴天,好大的太阳,正午的时候才落棺…小六当时抬着棺木,也没人提醒他,他的影子…被那棺材给压住了。”
梁九月眉眼一挑,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随即她眼眉低垂,棺材压住影子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但是影子剥离出来被压住,这种情况有点罕见,通常要几种特殊情况碰到一起才有可能发生。
没了影子,也就没了气运,行不端,坐不正,这一世便不可能翻身。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暗中使坏,用秘术,剥离了梁六的气运。
不管怎样,要帮梁六做回正常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起棺重葬,并且,破掉这个墓穴的“龙气”。
“也不知道是冲了什么邪,小六以后就没了影子,做什么都不顺利,经常会有时很健康,有时病怏怏的,你姥爷托着关系给他送了县上的医院,根本查不出是什么病。”
蒲公英说着看了一眼门口,声音稍微压低了一些,道:“九月,你知道就行了,别当着小六的面说,男娃娃家,有自尊。”
梁九月点头。
“这孩子自从没影子后,村里的小孩都喊他瘟神,虽然他根本没用给别人带来什么衰运,只是自己成天衰兮兮的,可村里这些人根本就不讲道理的,你姥爷在还好说,现在你姥爷不在了…”
梁九月冷声道:“电灯又是怎么回事?”
“你在外面读书,不经常回家,现在你大了,你想问什么,妈都跟你说,这件事是这样的,你中考那年,压力很大,你姥爷也是把你的考试当成了头等大事,当时村里的生活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咱们隔壁东成家两口子在外面打工赚了些钱,所以买了dvd机和麦克风,每天晚上就邀几个人在他们家打麻将,唱歌,吵得你没法看书…”
梁九月缓缓点头,她记得,有这么回事。
“你姥爷当时就直接勒令村里每天日落以后,最多延迟一个半小时,全村必须关掉电闸,你姥爷的声威很大,门路也广,村长没敢反驳,直接答应了,后来呢,这样一来,大家习惯了早睡,也没几家晚上还要娱乐,这规矩也就一直沿到了今天。”
“所以他们拿这个理由来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