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并没有因对面这人的识趣而有任何表示,他依旧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着,没有片刻停留。而身后两人也随之加快了脚步,跟着老者扬长而去。
待这三人走远,“外来人”中为首之人才比了个手势,将一众同僚聚拢过来,小声吩咐道:“分一半人前去盯梢,切记不可贸然动手。其余人等跟我在此善后,若有异动令箭为信。”
说完便抬手一举,一半人便反身跟了上去,只是走的极慢极慢。但在此时的霞雀道上,依然显得格外突兀。许是有了霞雀道主人的首肯,这一众“外来人”离去是并未受到来时的“礼待”,让他们走的放松了些。
老者领着顾醒和零陵,快步向着洛阳四圣牌坊奔去,想要将这一队紧咬不放的“家犬”,尽快甩掉,好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殊不知,此时在那赤龙道正街,人山人海观龙舟竞渡的人群中,也有两人正在伺机而动。
伺机而动的两人中,一人身着墨色束服眉头紧皱,正挤在人群中听着耳畔的欢呼声和叫好声,与这人声鼎沸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墨野并未急于离开,因为在不远处正有一名青衫少年正在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眼神玩味。
墨野背脊有些发凉,倒不是觉察到这青衫少年内劲修为如何了得,只是有一种冷血动物盯着的不适之感。
而此时给墨野这种感觉的,正是那被儒士一手提拔起来的青衫少年。虽共事明月楼,却是不曾得见,亦不曾有过交集,更谈不上有何仇怨。
所以墨野有些奇怪,这名青衫少年如此行径,莫不是受人指使?指使之人又会是谁呢?难道他已警觉,这下可就不好玩了。
墨野心急如焚,霞雀道此时不知已发展到哪种境地,自己偏偏还被“自家人”给盯上,莫非那件事已经败露?想到这里,墨野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用余光观察着青衫少年。
青衫少年并未站定在人群中,而是有走不动。亦如他的代号“玄蛇”,游走在熙攘人流中,眼中却偏偏勾住墨野,不肯有片刻松懈。
青衫少年自认不是墨野的对手,但他必须这么牢牢盯着,他料定了对方不愿惹出更多事端,因此时人多喧杂,动起手来难免不会误伤,若是被官府衙门的人追究起来,又是少不了一通皮肉之苦。
青衫少年到也不是担忧这皮肉受罪,只是比起那被锁在黑牢中失去的自由,皮肉之苦就显得越发微不足道。青衫少年玩味地舔了舔嘴唇,亦如赤蛇吐信。
墨野却是并未用正眼瞧过他,只是余光牢牢锁定青衫少年的身形。而佯装瞧着河道里争渡龙舟,眼随船动。不知是谁在正比拼精彩之际突兀嘀咕了一句,“瞧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吧?”
旁边的人纷纷抬头望天,皆是点头称是。那本是凑在一起看龙舟比赛的百姓,似想到家中尚有衣物未收,或是晾晒吃食未盖,便要舍了这大好的龙舟争渡,欲往家奔去。
如今乱世,本就不勉强过活地一户户人家,衣物吃食若是被这夏日雨水淋湿,那便是哭都来不及。虽是饱了久违地眼福,却要付出如此沉重地代价,任谁都不会答应。
墨野忽然笑了起来,朝着最近的人笑了笑。那人一脸莫名其妙,只是匆忙擦身而过,并未询问分毫。
墨野继续保持着有些让人疑惑地笑容,眼见那众围观百姓开始推嚷返家,便嚎了一嗓子,“各位邻里街坊,山雨欲来,回家收衣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