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醒原本想一睹这名动后唐,香飘万里的酒楼有何特别之处,为何人人谈之皆是莫名神往,似乎在那饮上一杯,便能功成名就,终生难忘。
可不曾想到,后唐今夜并无例外,霞雀道如此,观海阁亦如此。这有别于洛阳八景的两处繁华之地,皆是一片萧索,甚至比那寻常人家房舍都来得冷清。
零陵并未有任何诧异,只是在观海阁门前来回踱步,似在寻找此处的一些端倪。第五疾凭空出现在霞雀道,一番言谈后便将两人领到此处,绝非逃避追兵那么简单,定然有其他打算。
只是当下第五疾似还在与禁军城防周旋,正是一探究竟的大好时机。
顾醒瞧着零陵煞有其事地打量着眼前黑灯瞎火的酒楼,不免有些疑虑,随即问道:“可是有何发现?”零陵依旧仔细探查,闻听顾醒言语便也佯装未听见。
碰了个“硬木茬”的顾醒只能小跑上前,学着零陵模样观察起来,也不再不识趣的询问,看来若要探明真相,凡事都得靠自己。
零陵终于收回了视线,轻轻点头似在为自己的猜测加油打气,打理清了前因后果后,才转身望向还在一本正经探查的顾醒,“第五疾有问题。”
顾醒闻言轻笑一声并调侃道:“傻子都知道。”
零陵鬼魅身形已在顾醒话语将落未落的当口出现在他身后,那柄镶嵌满宝石的短刀刀柄,已抵住顾醒后腰。顾醒只觉腰后一凉,便再也不敢动弹,只能略微侧头,讨饶道:“可是话语触怒了凌姑娘?”
“我最后说一次,叫我零陵!”零陵手握的那柄短刀刀柄又往前戳了几寸,顾醒已是挺直了腰杆,不敢再有半分调侃之心。
或是为了缓和现在一怒拔刀的气氛,顾醒明知故问道:“可是那第五疾身份,并非他所言那般?”顾醒知晓这一句必然会遭遇零陵的白眼,但此时却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化解,只能没头没脑地说两人这么一句。
谁知零陵骤然收到回鞘,那一声短暂刀鸣似提醒亦是警告,顾醒待那抵住后腰的刀柄离开后,也未曾转身,心中暗自盘算零陵接下来的动作。
此时应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皮肉之苦断然是少不了的。
果不其然,零陵收到回鞘后便抬脚一踹,将顾醒一脚踹出老远。顾醒早有准备,佯装惊慌失措,摔倒哀叹,眼睛却是四下张望,生怕自己的丑态被旁人看见,损了气势威风。
零陵并未上前,而是用手指着那观海阁前的那一块半人高的石板说道:“你且瞧瞧上面写了什么。”
顾醒赶忙爬了起来,揉了揉摔地有些生疼的胸口,嘴角抽动心中骂骂咧咧,“你这小姑娘这般暴躁,将来谁敢娶你?我反正不敢。”
虽说心中所想,但嘴上却没有言语,眼睛也是好奇地打望着那块刚才疏忽掉的石板。这块石板无甚稀奇,不过是记录了下这间观海阁历史和历任掌柜的姓名。
顾醒正要起身讥讽零陵神经过敏之际,恍然在那块石板最下方瞧见了一个熟悉却异常陌生的名字——林诺华。在这名字后,还有一人名赫然在上,让他脑中轰然炸响。
这块石板上如是写着,“公元907年,开平元年,迁客林诺华于此接任观海阁掌柜,掌三年乃当世兴。”
这石板上的文字,分明意有所指,而这石板上提及之人,便是顾醒出世后便未曾谋面的阿娘——林诺华。而零陵似知晓某些内情或秘辛,才会让顾醒亲自查探。
见顾醒已是呆傻当场,便从后一把拽住他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并在耳畔说道:“恐怕,第五疾并非城北‘半截面摊’的掌柜,而与此间观海阁酒楼有莫大关系。”
顾醒闻言双唇颤抖,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内心的激动。
零陵随即抬手便是一巴掌,将顾醒从惶恐不安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切记,莫要声张,先赶往别院,再从长计议。这不过也是我的猜测,目前尚需验证。”
顾醒恍然点头,虽不知零陵如何做出这等判断,但此时此刻,唯有她值得信任。思量之际,零陵已撇下他独立向远处奔去,顾醒也紧跟前行,只是一路跑还不时回头张望,似对那石板之上的话语有太多太多的不解和疑惑。
就再两人离开没多久,一名体态修长,步伐稳健的人从黑暗中踱步而出,来到那石板跟前,抬手便一掌拍下,将那石板震为膏粉。昨完这一切后,又折返黑暗中,消失不见。
待那人远去后不久,第五疾才出现在观海阁酒楼处,许是刚才有些疏忽的缘故,他在跟两人分开后才想到那观海阁门前石板上记载了一些算不得秘闻的过往。
对于他而言,顾醒能否瞧见还是两说,若真是被瞧见了,其实也是无关紧要,自己身份或许并不会这么快就暴露,只是那藏匿于暗中,被他捷足先登的家伙,恐怕会有些不高兴。
但当他来到观海阁外,瞧见那石板已被人震碎为膏粉,才暗叫一声不好,便往那处挂着“人间是非”牌匾的别院奔去。他此时并不知道,到底是顾醒发现了石板后的震怒出手,还是另有其人暗中布局。
如今去探查此事已然没有任何意义,先与两人汇合,再另行打算才是上策。就算顾醒知晓,也不会猜到他头上,只要那隐匿于暗处之人不曾现身,那自己这“半截面摊”老板的身份,便是固若金汤。
当顾醒和零陵来到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