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正扬糊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才发现在刚才的过招中,手掌有些微微肿胀,不由自嘲一笑道:“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老了!”
顾醒并未理会风正扬的自嘲,而是死死盯着那具身首分离的躯体,眼神中满是狰狞的恨意。风正扬并未前往探查此时已是“奄奄一息”的李闫韵,而是饶有兴致地望着顾醒,似乎想要看穿顾醒的内心。
当顾醒收回视线与之目光交汇时,那股恨意并未很好的遮掩起来,被风正扬全看了去。风正扬终于开口,却没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语重心长地问道:“可是有何难解之事?”
顾醒摇了摇头,雨水已将他的从头到尾浸湿,将他难以克制的恨意也全部融入其间,化为点点水滴,顺着脸颊滑下。
在这高台之中,只有墨野知道,顾醒心中的苦楚。他没能寻到想要寻找之人,却不得不面对将要面对之事。所以,当那名始作俑者之一的无量城余孽被击毙后,他的内心才会久久未能平静。
不知他所念之人,身在何方,尚能安否?可这洛阳城中,此时怎会有一处安身之地……
风正扬没有等到顾醒回答,只能悻悻然作罢。许是觉着继续呆在原地有些尴尬,便快步走到将死未死的李闫韵身边,蹲下身查探起他的脉搏来。
孤啸山庄众人和零陵挪出了地方,走到顾醒身边,或安慰,或愿望,感受着现在短暂的平静和可能的结束。
但未等众人稍微喘口气,一阵爽朗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有一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拍着掌笑着说道:“很精彩,很精彩,不愧是朕的胞弟。”
众人闻声而动,只是此人站在不远处的雨幕之中,并未继续靠近,却是看不真切。
而他身侧又有一人出现,这人一袭白衣在雨中居然未湿片衫,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风正扬似乎感受到此人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却又觉着有些熟悉,搓了搓鼻子,有些疑惑不解。
此时靠着的李闫韵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早已算到了这一切,对不对?”
“怎么说呢?也许是,也许不是,上天眷顾吧,你觉得呢?”李存勖早已没了一国之主的姿态,显得格外放松。似乎觉着大局已定,才敢如此托大。
李闫韵挣扎着站了起来,并未立刻答话,反而望向高台之下的一众披甲武士,嘴角勾起了些许笑意。
李存勖瞧见李闫韵的反常举动,又补充说道:“那些木人傀儡也是内宫机关的一部分,你想让他们帮忙?实在太可笑了吧?”
李闫韵并未理睬,而是艰难地从怀中摸出一物,向着高台之下重重砸了下去。
未等李存勖有所反应,风正扬已是惊呼出声,“不可!”
话已出口,却是迟了。李闫韵抛出此物后便转身向正英殿方向跑去,对身后之事不管不顾。而他哪里有身受重伤的模样,此刻跑的飞快,比正常人还要麻溜。
风正扬不禁骂出了声,“这小兔崽子,一会再收拾。”骂归骂,还是朝着众人急切吼道:“赶紧离开那个地方,先入殿再说。”
李存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诡异,却没有多余言语,而是快步向正英殿内走去。纳兰并未立即跟上,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醒一眼,然后才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正英殿后,顾醒等人脚下开始快速动荡起来,不知何故。冥尊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那些黄泉褐蚓正在往上爬,快逃。”
也不知李闫韵用了何种手段,竟然将那一众黄泉褐蚓全部引了上来。这看似不长的天梯之下,竟然藏着数万黄泉褐蚓,此时正争先恐后地顺着天梯往上爬来,才让高台变得岌岌可危。
当众人踏入正英殿,连忙关上殿门,并插上插销,接连后退了数步才稍安下来。未曾想,那一众黄泉褐蚓已经来到门外,正在蚕食地上的死尸,发出牙齿摩擦的咯吱声。
先行一步的李闫韵早已跑的没了踪影,而众人四下看去,纳兰还有李存勖和纳兰的影子,只有一个邋遢老者,正在抓耳挠腮,似乎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
冷姓少年快步走到近前,连声问道:“风老前辈,可有解困之法?”
风正扬本就处于焦虑之中,此时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更加暴躁,上蹿下跳了好一会才消停下来。气急败坏地厉声喝道:“若非老夫的独门秘药,这些小家伙不会变得如此狂躁。待他们吃饱喝足了,可能就不会再对我们感兴趣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罗休急不可待地质问道:“这就是你的办法?跟等死有何区别?”
顾醒眼见两人火花四溅,便上前一步,望着风正扬说道:“可瞧见了李存勖和纳兰?”
风正扬这才拍了下脑袋笑着说道:“瞧是瞧见了,可没打过那白衣人,让他们跑掉了。”
罗休似乎有些不甘心,又接着问道:“那李闫韵呢?”
风正扬朝着另一侧的大门努了努嘴,似乎在说李闫韵早已跑的没影了。
零陵眼见于此,凑到近前环视一圈,才开口问道:“那老前辈在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等我等几人吧?”
风正扬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夫忽然记起一事,便越想越气,竟是忘了逃走,哈哈。”
这一句话出口,零陵瞪大了眼睛,众人更是不知所措。原来,这名为风正扬的江湖前辈,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只是一路行来,他都没有发病,表现的与常人无异,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