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并不宽敞的街道,只能容下八人抬轿勉强同行,如此拥挤的空间中,更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压迫感。众人已慢慢远离身后的头颅和尸体,却不得不小心头顶高悬的小孩。
这些被整齐悬挂在头顶的孩子,生前或许对这个世界抱有期许和善意,可没想到,会成为邪魔外道蛊惑人心的牺牲品。一路前行,无一人言语,许是刚才的一幕幕太过触目惊心,才让这条本就不长的道路走的更加艰难。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走到了成德镇长街的尽头。若非是要逐一查看两侧坊市民居中的情况,也不会刻意放慢速度。可这一路看来,却让众人更加一筹莫展。
这些坊市民居中几乎没有打斗争抢的痕迹,似乎那些百姓都是出于某种原因,心甘情愿地跟着走的。但有些人却被分离出来,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那名忧心老母和妻儿的将领,此时已倒在他无比牵挂的家乡前,无法再问他此间的情况。若是能多知道一些,也不会如此茫然无措。
长街尽头又是一座城门,但这座城门并未紧闭,反而大大地敞开,似乎在欢迎众人的到来。如此格局,反倒让人有些踌躇不前,似有空城计的意味。
轿中又传来一阵越发急促地咳嗽声,陈浮生重重敲在轿内壁上,示意轿夫停下。那八名轿夫闻听立即停下脚步,却未曾落轿。许是脚下的暗红腥臭的污血,让他们也闻之欲呕,怎会让这一尘不染的大轿沾染这人间的污秽。
众人在城门前站定,罗休走上前抬头望去,满脸惊异神色。看了半晌后,才转身招呼墨野和冥尊也上前来,要让他俩也瞧上一瞧。待两人走到近前,也如罗休一般觉着不可思议,但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默默走了回来,围在轿前,思量着如何开口。
一直在轿旁的摇扇女子不知三人为何如此,正欲上前也一探究竟的时候,被陈浮生出言阻止,“涵姨,稍安勿躁。先听听三位如何说,再行事也不迟。”
摇扇女子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将抬起的脚收了回来。手上的蒲扇轻轻舞动了两下,似乎在说,“老娘倒想看看,你们三能说出个什么来。”
未等陈浮生继续发问,三人中罗休抢先一步开口说道:“陈公子,你可我等瞧见了什么?我们看见那城门两边的石墙上,篆刻有让人毛骨悚然的祭祀图案,还有不属于后唐的奇怪文字。最让人惊异的是……”
未等罗休继续说下去,冥尊抢过话头打断了罗休的添油加醋,“没有这么夸张,但确实有些诡异。加上之前陈公子所言,此处透着一股邪魅的气息。”
“那罗大哥想说的,是不是那城墙上凹凸不同地形状,酷似一张绝望的人脸,发出来自内心深处的嘶吼?还有一众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冲击感?”陈浮生听完两人描述后,有接口补充道。
这话语一出口,让孤啸山庄三人皆是一惊。要知道,此时陈浮生离城门还有数十丈的距离,而他们也凑到近前才能瞧出端倪。而他端坐轿中,从未走出一步,又是如何得知这里的异样?莫非……
未等三人言语,陈浮生又继续说道:“我既然能点出‘逆转还阳大阵’,自然也知晓此阵的一些构成,除了此处营造的‘鬼域’外,这城墙上的图案、文字和人脸,也是密不可分,缺一不可。”
三人闻言心中忧虑更甚,墨野不愿继续猜测下去,直言不讳道:“陈公子,我们萍水相逢一路行至此处,似乎都有着被你牵引行事,而你对此间之事如此清楚,莫非你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墨野话语未落,三人已先后退了一步,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可那轿中公子却发出一阵苦笑,半晌后才淡然说道:“我若是此间始作俑者,那早已不会留下诸位活到现在,还一路破局解惑,岂非玩心太重了些?再者说,我若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又岂会将自己暴露在诸位面前,未免太过自信托大了!”
此时老黄头也从城墙处走了回来,他一直听着孤啸山庄众人和落日峰陈浮生的言语,并未表明立场。若是说没有怀疑,自然不可能。人在江湖走,小心为上。但说有多少怀疑,恐怕也并未放太多心在身上。
正如陈浮生所言,若真是他干的,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帮助众人破局解惑?难道就因为那一场萍水相逢,便要逢场作戏到底?恐怕并非如此。更多的是,希望能一道前往淬鸦谷,延续自己的生命。
如此想着,老黄头走到两方之间冷静地说道:“此时言之过早,让陈浮生接着破局解惑,一切便将迎刃而解,诸位以为如何?”
孤啸山庄众人互望一眼,纷纷将目光投到了那辆马车上,此时昏迷不醒的顾醒和二丫头还在那里,确是不能贸然翻脸。不管是与不是,都将让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一番思量后三人便放松下来,罗休更上抱歉歉意道:“一路行来有些急躁,陈公子莫怪。”
陈浮生闻言一声轻笑,“无妨,行走江湖,自然小心为上。只是在下与诸位甚是投缘,确无加害之心,还有各位安已。”
冥尊闻言跨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小小插曲,不足挂齿。是我等唐突了。”
老黄头不愿在见几人这么客套下去,随即板着脸出言打断几人言语,用不用质疑地语气说道:“浮生,先行破局!”
轿中公子轻轻摇头,心中自然想到家爷曾说,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