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醒侧身躺在床榻上,门外左右分别倚着门栏的两人,不时转身回望。但看着顾醒面如死灰的样子,又些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人生太过短暂,眨眼间就消逝不见。生命太过于脆弱,脆弱的连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都无能为力。顾醒回忆起曾经的种种,本想着这一世能够在姑姑的羽翼下,过的简单些。
只是万万没想到,又是因为那个男人,自己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而眼前的两人,就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旧友,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顾醒眼泪已经干涸,干涸的眼睑都有些生疼。侧卧的肩膀已经失去了知觉,当他把双手缓缓张开时,那指甲里的缕缕殷红似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
如果自己的能力再强一点,如果自己不那么莽撞,如果自己能够早些回来提醒姑姑,那么或许眼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但现在已经无力挽回,就像曾经自己一次次跪倒在手术台门外,掩面哭泣,对那么消逝生命无助的呐喊。
都是后来者的假惺惺。顾醒将思绪从巨大的悲痛中抽了回来,他在此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为姑姑,为顾家报仇雪恨。让那个男人,让后唐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要让他们万劫不复。顾醒在心底嘶吼着,那头沉睡的野兽已经苏醒了。
看着顾醒已经红到发紫的眼睑,赤心嘴唇微微颤抖似有话想说。刚想上前,便一把被罗休拦了下来。罗休只是看着赤心,轻轻摇了摇头。赤心似下定了决心,突然失去了力气,瘫坐在门外的地上。
顾醒并没有起来,而是就这么侧躺着,在门外两人看来。这一夜的他,失去了所有,他最亲爱的姑姑,他两小无猜的小戚,还有那从小传道受业解惑的恩师。这一连串的打击,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未免太过于残酷了。
但接下来等待他的,是更加残酷的考验。孤啸山庄已合明月楼联手,虽说各怀鬼胎,但明面上还是一副齐头并进的模样。而顾醒,作为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最大的变数。如果被识破,那么这个脆弱的联盟将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在大是大非面前,男人总是比女人更加冷静。赤心此时已经方寸大乱,纵然以孤啸山庄冷血杀手著称,但多年的点点滴滴,也将那冰冷的心融化。
而罗休,依旧保持着他那一贯的冷静,即使他觉得这个庄主的指令是错的,他也将权力贯彻下去。这也是为何让罗休去执行潜伏任务的原因。因为,他不会被情绪干扰,这也是杀手的大忌。
罗休眼看着顾醒睁开眼睛,在安抚了赤心后,便从向着卧榻走了进去。来到顾醒面前,驻足站定片刻,正欲开口,便被顾醒抬手打断。顾醒艰难的从床榻上直起了身子,冷冷地看着罗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收拾下,这就走。”
罗休的脸上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准备好的说
辞被堵在了嘴边,突然气氛变得异常尴尬。就在此时,赤心缓步走了进来,对顾醒漠然的说道:“你此去,便跟孤啸山庄再无关系。希望你遵守这个承诺。”
顾醒惨淡的笑了笑,不再言语。赤心突然收敛了面容,嫣然一笑说:“若你违背了今日的承诺,孤啸山庄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说完便转身离去,亦如往常一般。
只是在赤心转身后的一刹那,眼泪再次决堤。这句话必须由她来说,因为顾醒在孤啸山庄最后的一丝牵挂系在她的身上。从昨晚到现在,顾醒都没有询问伶仃的情况。
虽已然接受,但还有疑虑,此时自己的决绝,便将他的疑虑彻底打消。自此,孤啸山庄再也没有顾醒,也没有顾伶仃。这是庄主想要的结果,也是明月楼想要的结果,让这孩子彻底消失。
赤心任凭眼泪滴落,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更眼泪混在一起,似在安抚着疼痛的心。顾醒听完赤心的话,没有一丝惊讶,在这十二三岁的孩子脸上,写满了坚毅和果决。他抬头对罗休淡然的说道:“麻烦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罗休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出门离去。待罗休走远,那场小雨又被收了回去一般,天边又重新暂放出绚烂的骄阳。顾醒痴痴的看着门外的光景,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顾醒,已经下定了决心,便将姑姑在这屋子里的一切都细细查看,将寒玉金针和缀星盘贴身收好。又从姑姑储物的柜子里那出了全部的瓶子,仔细分类后打包被在了背上。待收拾完一切后,才从卧榻暗格中摸出银钱,放入了袖中。
待顾醒出门时,天边的晚霞已耀眼夺目。顾醒不舍的转头回望了一眼,便向那蜿蜒的青石板路奔去。至此,不再留恋。这孤啸山庄,待我顾醒再次踏上时,定要将它夷为平地。
仇恨的种子在心底种下,被各种欺骗和背叛浇灌,破土而出,茁壮成长。待顾醒跑出孤啸山庄后,在大殿深处,一席雍容华服的女子正在看着手中的玉钗。一身红衣的女子贸然闯入,让她不得不收回了思绪。
那红衣女子正是赤心,她走到近前单膝跪地,对那殿上之人拱手说道:“禀告庄主,顾醒已离去。”那殿上之人并未立刻答话,而是站起身来到赤心面前,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顾伶仃现在如何?”
赤心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对殿上之人说道:“禀告庄主,伶仃陷入昏迷,直到现在都还没苏醒过来,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