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城和叫阵不过一字之别,却是云泥之意。符夕不敢违抗,只能抱拳领命。虽面色如常,但心中却已是鼓声雷雷,不知明日又会出何种变故。
一路行去,周德威再无他言,却是符夕心事重重,有些踌躇。但这一路却并未行官道,反倒择取小道,似有阉人耳目之意。矮小青年依旧策马在前,不时探查回报,而符夕越发笃定,周德威定是知晓其中利害,还有意前往河中府,顺便耍一耍官威。
跟符夕同样忐忑的,还有另外三名校尉。这三人虽随军出征,却各怀鬼胎。彼时不知名小城出手,乃是为了掩人耳目。此时若是前往河中府,恐怕会露出马脚。他们一早便与此处驻军有了联络,便是存了两手心思。
若是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龙首郡,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不能,那尚且还有退路。可一旦到了河中府,被人瞧出了破绽,难保不会像那群流民一样,就此掉了脑袋。
三人心思各异,却不知彼此所想,个个面沉似水,跟在周德威身后。周德威面相瞧着年轻,却已逾而立之年,身经百战。对这身后几人心中的的算盘,也猜到二三。但已杀人祭旗,犯不着再大动干戈。这一路行去,也算是风平浪静。
…………
却说顾醒三人埋葬了尘和尚后,就马不停蹄赶往龙首郡。他们却不知先行军队已取道河中府,反倒是占了先机。一路行去,三人也不敢走官道,生怕遇上前方军队,又惹来一身麻烦。小道虽绕了数十里路,但胜在山高林密,也易于藏身。
此处乃是龙首郡后的一座绵延百里的山脉,故而此前周德威才能叹言,“易守难攻。”龙首郡中精锐尚存,但已出二三,若是不能挡下前三轮进攻,后续将十分吃力。
但若是能拖延下来,以龙首郡的存粮,守三月半载,还是绰绰有余。
顾醒三人沿着不知名小城西北行数十里,皆是一片荒凉。不知为何,三人行径途中越发感觉身体冰凉,才发现天降暗霜,竟是已入初冬。陈浮生抬手推算,料定今日便是“立冬”,三人皆是不无感慨,一路奔命而逃,竟已不知天日。
此时天色尚早,但寒风骤起,不敢久留。三人便寻着一处砍柴人上山的小路,拾阶而上,彻底隐去了踪迹。入了丛山峻岭中,顾醒三人方才心中稍安。寻了一处枯草地坐了下来。可三人皆无吃食,更无解渴之水,无奈再次起身,希望能撞到运气,打到些野味。
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三人已是饥寒交迫。顾醒和陈浮生尚且能够用内劲加持,抵御寒意和饥饿。但童恨竹却已是饿的头晕眼花,双手双脚冰凉,摇摇欲坠。
顾醒一把将其抱起,童恨竹双眼迷离,不知何时发起了高烧。顾醒抬手覆于额上,紧皱眉头。童恨竹这一病,无异于雪上加霜。两人只得先寻水源,在行医治。
再行约莫半个时辰,脚下砍柴人走出的路已模糊不可见。加之山高林密,蛇虫鼠蚁层出不穷,三人行进的速度也不觉减缓了几分。
就在顾醒和陈浮生犹豫之际,忽见前方出现一户人家,只是山间云雾缭绕,瞧不真切。但眼下并无他法,只能姑且一试。若此处无人,那也能栖身,挡一挡着骤起的冰寒。
陈浮生几步上前,将杂草拨开,回头招呼顾醒跟上。顾醒顺这陈浮生的足迹强行,瞧见草中蛇虫无影无踪,不觉多了几分心眼。两人一前一后奔跑至,不料这看似短短数十丈的距离竟能走这么久。
只是两人此时已容不得猜忌,陈浮生率先上前轻叩院门,等待此间主人回应。可两人驻足良久,却不见又脚步声传来。陈浮生正欲抬手再叩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身材佝偻,面色惨白的老婆婆,站在门内,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陈浮生见有人应门,连忙抬手施礼,“这位婆婆,我等荒山迷路,误入此处,不知能否借宿一宿,再讨些吃食。”
那婆婆抬手搭在门框之上,并没有邀请三人入内,也未曾挪动脚步。只是这般僵持了半晌后,门内又传来一个悠悠然的嗓音,清脆悦耳,“龙婆,让他们进来吧。”
那面色惨白的婆婆敏捷闪身,并忙不迭地答道:“好的,小姐。”
顾醒和陈浮生皆是吃了一惊,这荒山野岭有这么一处人家本就奇怪,来人伸手竟能如此了得,想必此处绝非善地。但眼下三人并无去处,若不能及时给童恨竹医治,恐怕凶多吉少。
陈浮生先行一步走了进去,顾醒抱着童恨竹跟上。两人走过那婆婆身边时,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寒之意,心中泛起了嘀咕。
当两人踏入别院,便被眼前之景惊的是目瞪口呆。刚才所见破烂不堪的外墙,却将内院的繁花遮的严严实实。两人惊讶之余,顿觉温暖了几分,仿佛此处是一处世外桃源,与外界格格不入。
那婆婆见两人有些愣神,连忙出声提醒,“三位这边请……”说完便大跨步向前走去,并没有风烛残年老人的那种颓然之感。
陈浮生和顾醒快步跟上,走上台阶便瞧见一颗蜿蜒老松,其树干盘旋而上,针叶茂盛,倒是与此时的气候相契合。老松相对一侧有一只灯杆,上面并未挂上灯笼,反倒悬了一块木牌。
木牌迎风摇摆,两人随眼望去,竟是却不真切。倒是陈浮生眼疾手快,临近之时骤然出手扶住,看清其上所书,“离人居”三个小篆,不觉更加疑惑。
那面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