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麒高大的身躯在陈浮生一拉之下显得格外单薄,顾醒犹记得彼时龙首一役,在朝阳初升时那伟岸男子的身影,而此时的他,却是那般孤立无援。
冉麒的肩上,背负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责任和使命。他本可像大多数人一样,选择自己的野心,或是冠冕堂皇的“梦想”。但他却选择了坚守,坚守在龙首郡,坚守在数万百姓之前,抵挡住来自各处的尔虞我诈。
顾醒瞧着冉麒耳鬓微微闪动的白霜,眼眶竟有些湿润。不知是拗不过陈浮生的坚持,还是知晓此时出门不可预知的危险,冉麒默然转身,快步走回坐定,不再望向两人。似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微微抬手补充道:“千万小心!”
陈浮生快步走向内堂房门,冉麒又在临行前开口招住了两人。顾醒愕然回头,只见冉麒起身将一枚玉佩递了过来,“拿着吧,已备不时之需。”顾醒接过玉佩,并非刚才那枚“定情信物”,而是龙首郡郡守令信,不禁抱拳行礼,揣入怀中,跟着陈浮生的一道快步离去。
不知是走的太过匆忙忘了掩上房门,两扇并不华贵的红漆木门被骤起的冷风生生推开,直扑冉麒沧桑的面容。冉麒顿感一阵寒意袭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袍甲已有多处漏风,不觉抬头望了出去。透过门缝那点点光亮,瞧着死气沉沉的门外,竟是入了神。
犹记当年,也是这般天气,也是这般的呆坐,却被一人误打误撞闯入心里。只是此时只有寒风不见佳人,但曾经的一切,似乎都还未褪色……
“顾小兄弟,龙首郡的命运,就交予你手了!”冉麒一声哀叹,不知是在叹世道不公,还是这肩上重担难卸。只是诺大一座郡城之中,竟已是这般尔虞我诈,千疮百孔。跟何谈这后唐,这天下,甚至是九渊。
冉麒想到此处,不觉握紧了拳头。可不曾想那一缕黯淡的微光慢慢消逝,竟有一人站在了门前。冉麒迅速起身,收敛神情沉声道:“项使者,来此有何贵干?”
来人推门而入,却不曾掩上,似乎想要风雪刮的更猛烈些。听闻冉麒之言,不觉露出些许冷笑,只是嘴上却极为恭敬,“冉郡守,可曾听闻城中之事?”
冉麒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何事这般紧要?竟能劳烦项使者亲自跑上一趟?”
项使者却是毫不见外,又往前走了一步。只是走到离冉麒不过半丈之时停住脚步,望向桌案前的那枚淡红色玉佩,微微愣神。冉麒见状立刻将桌案上的玉佩收起,却是好不在意地回望了过去。
项使者收回了视线,尴尬地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听闻城中突逢变故,还是那烟花柳巷之地,不知冉郡守可有兴趣听一听?”
冉麒示意项使者落座,此处唯有他们两人,内堂之外并未有人值守,似乎是被人刻意支开。项使者落座后,这才话锋一转冷声说道:“冉郡守藏于怀中之物,可否一观?”
冉麒显然有些不悦,还未开口却见项使者已抬手摆在桌案,目中凶光乍现。冉麒却是不甘示弱,“怀中之物乃是内人遗物,难道项使者也要多人所爱不成?”
项使者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嘴角抽动,“冉郡守可知,那是何物?”
冉麒目光寸步不让,冷声言道:“知与不知有何重要?我只知道,既然斯人已逝,那一切便归于泡影,只是留下这物件,睹物思人罢了。”
“那冉郡守可知,那物件却是我族至关重要之物,还关乎着天大的秘密!”冉麒瞧着此时眼前的歇斯底里的项使者,突然觉着有些好笑。而项使者自知失态,连忙收敛狰狞面容,却是退却了几分。
冉麒突然低头按住胸口,“项使者若是想要,当初为何不亲自问内人?而要等到现在,来此咄咄逼人?”
项使者自知理亏,却依旧不想就此罢休,“当初以为此物随她一并长眠,没想到竟还在你手中。只是此物关系重大,还望冉郡守割爱!”
冉麒突然一掌拍在桌案,厉声喝道:“我容尔等在城中胡作非为,尔等可知此时龙首郡岌岌可危?若是此难可渡,他日定亲自前往忆楚将此物奉还。若是不能……”
让郡守说到此处,猛然起身,一把揪住项使者的衣衫。两人皆是内劲不俗之辈,却在此时被一方所压,项使者竟没有半分抵抗之意,任由冉麒步步紧逼,“若是不能幸免,尔等必要一道陪葬!”
“冉麒,你可知此时龙首郡已在我忆楚将士掌握之中?”项使者终于道出心中怒意,试图压制住冉麒。
却不料冉郡守抬手一挥,门外骤然出现四名黑衣死士,“若不是我念在旧情对尔等一忍再忍,为了城中百姓对尔等听之任之,你觉得你还有多少命可以来送死?”
项使者万万没想到,冉麒竟还有这么一手,不觉周身气焰顿消,“冉郡守,冉大人,我等也想助龙首郡拜托后唐束缚,本就是一条船上,同舟共济,如此做又是为何啊?”他深深感受到惧意,乃是这四人身上散发出不下于六阶上品实力的内劲修为,这才立马改口。
冉郡守似乎没有继续为难之意,抬手斥退四人,“你若是有心,自然最好。眼下龙首势危,待楚南霜归来,便需你鼎力相助。”冉郡守此时并未相求之意,却是望向项使者下达了一道命令。
项使者周身一紧,才知道自己刚才因小失大,彻底与龙首郡绑在了一起,不觉心中暗暗叫苦起来。冉麒一直隐忍不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