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一夜未停,天明时分,雨渐渐小了,谢公子带人在楼船望台观望,发现已无叛军踪影,一行人升帆直入怀阳码头。沈德早已带人在码头等候。
三艘货船靠岸后,从装布匹的货船的夹舱里钻出两个人来,正是西平王和清河王。两人朝谢睿拱手:“全赖谢公子和陈家军智勇无双,才救的我等性命”,谢睿和沈德带着众军士慌忙跪拜。
谢睿领着众人护着两位王爷回到府衙。谢谦见来了两位王爷,眉头一皱随即又笑脸相迎。两位王爷给众人逐一道谢,又给众人讲述了金陵城破,皇帝被杀,公卿富商被打劫一干惨事。西平王刘显四十五岁,与谢谦相熟,清河王刘简二十五岁,却是陈宏义徒弟。众人一阵哭泣劝慰后,谢谦挑明了话:“如今天子蒙难,国不可一日无君,天降二位贤王,犬子又带来玉玺,我们应早拥新君继位,号令天下光复金陵一统天下”,沈德一介武夫只得口称同意,谢睿却咳嗽了一声:“既然玉玺和王爷都在怀阳,何不等荆州都督王宪屯骑校尉陈宏义以及其他逃出金陵的重臣到了再推举新君,如果我与父亲此时拥立新君,天下人和诸位手握重兵的将军们会怎么看?又会怎么做?”,西平王和清河王几乎同时起身拱手讲才微德薄不敢继位云云。
七月初六,陈宏义率军归来,走之前在黎水边立了块木牌,上面写着:“诸君免送”。侯天宙得知陈宏义撤军后,准备渡河追击,却一时半儿造不出船来,只得在黎水边大骂陈宏义后也撤军往西回了洛阳。
陈宏义率军回城,却又在半路捡了齐王刘杰,左仆射萧鼎,中领军陆丰,大鸿胪袁康四人。
谢谦又在府衙迎接了这一干人等,又是一番痛哭劝慰。这一回谢谦不提拥立新君之事了,却看着陈宏义,想看看陈宏义的盘算。熟料陈宏义却不言语,又看向三位王爷。齐王刘杰是先帝同母弟,身份最为尊贵,他打量了众人一番先开口了:“全靠诸位鼎力打救,本王感激不尽,待我等合力收复金陵为先帝报仇之后,各位尽皆封侯”,一席话虽未提及称帝之事,但却以皇帝之实在预备封赏。此时大鸿胪袁康却变了脸色说道:“先帝尚有嫡子晋王在金陵,我等当派人救出晋王,拥立晋王登基,号令天下再光复金陵”,左仆射萧鼎站了起来:“国赖长君,齐王乃是先帝同母弟,身份尊贵,素有贤名,晋王不过三岁孩童,如何主持大局,大鸿胪好生糊涂”,袁康也站了起来:“左仆射不过是想立拥立之功,我以礼法为重,虽然得罪诸位王爷和大人,但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对的”,谢谦此时做了个调和的手势,中领军陆丰也来劝袁康回座。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宏义笑了起来:“诸位大人前几天用手抓着吃汤饼的时候不是还说一心杀贼共赴国难的吗?怎么今日进了城就先自己乱起来了。我看拥立新君之事,待王宪大帅到了再议不迟,清河王是我爱徒,但是此时大是大非面前,我不会拥立清河王,而要等诸位朝廷重臣公议,要让天下人信服”。其余诸人这才想起,如今的怀阳城都是陈家军,倘若陈宏义起了拥立清河王的心思,其他人性命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于是众人又齐齐称赞陈宏义高风亮节明是非大义云云。陈宏义呵呵一笑:“陈某还有一言,他日无论哪位王爷登基做了皇帝,其他的王爷陈某也会保护他周全,陈某不想咱们大梁再同室操戈了”。
诸位王爷又谢过陈宏义,清河王刘简却心里不大痛快。
入夜后,刘简跑去陈宏义大帐,问起陈宏义白天的事。陈宏义上下打量了刘简一番,叹了口气:“你糊涂啊,你以为师傅手握几千兵马和一座怀阳城就能扶保你登基了?你不过是先帝的侄子,和你一样身份的少说也有上百人,到时候各路义军都拥立一个王爷,这天下还不更乱了,如今火龙族在漠北相互征战,等他们有人出来统一了漠北,就会入主中原了。我知道这些是大道理,我来给你讲讲我的私心。我今天当众说不拥立你,他日无论谁做皇帝都不会对你下杀手,而我依然可以以忠臣自居手握几千兵马还能保护你。贸然拥立新君,得到的不一定是荣华富贵,往往都是身首异处。这天下要靠实力打下来,也要靠礼法利益收服人心,这不是我们师傅现在具备的。你能够做一辈子贤王,总比做几日短命天子要强”。刘简听完,在陈宏义面前跪了下来,表示要跟着陈宏义住在军营里。陈宏义拒绝了:“如今非常时期,如果你成天在我的军营里,其他的王爷和大臣会误以为我要拥立你,到时候引发内讧让叛军渔翁得利就会误国误天下。至于你的安全,我会派五十人跟着你,听候你差遣”。
刘简只好答应陈宏义,带着李小飞在内的五十人往城中的宅院进发。
李小飞给刘简牵着马,刚走进城,就听见城外远处有马嘶声。李小飞回头一看,只见无数火把由远及近向怀阳城来。李小飞赶紧和同队的士兵关了城门登上城楼。
与此同时,陈宏义在城外大营也望见了远方的火把长龙,于是点齐三千步骑赶来。
火把和马蹄声靠近了,只见为首的是一辆八匹马拉着的大车,上面还有黄色伞盖,旁边一员将军头缠白巾指着城上:“新皇驾到,速开城门接驾”。在城楼上值守的是张胜,张胜看了一眼就大声答话:“末将奉陈大人命令守城,其他一概不知,若无陈大人令牌在下不敢擅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