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清的肩舆快,天欣他们的脚程慢,跟了没多久,就被落下了。天欣也故意慢吞吞跟着,若能被丢了,倒是件好事。肩舆却忽然靠边停下。
萧逸清步走出肩舆,含笑看着天欣。
“大爷可真是好人,这银子您看……”天欣心疼呐。可她也不知道萧逸清有什么打算,先说在前头吧,省的别人说她贪财。再者,她觉得,萧逸清根本看不上这银子,先提了等他拒绝了,自己才能继续把戏演完。
“银子是赏你的。你要给爷的是什么?”萧逸清是真心好奇!这小子处处充满了新鲜味儿。
天欣就在这儿等着呢。她呵呵笑着:“那感情好。我本就准备好了给爷的,您等好了。”她指挥着三哥,把身边带着的四叶草络子挂在萧逸清那肩舆的四角,又把身上带的横幅系到肩舆身上,横幅上大大的两句颜体书法,写的当然就是——借问木玩何处有,小童遥指任家屋!
“好,好。”萧逸清呵呵两声,不知是气是笑,“任家,我记住了。”抬脚便上了肩舆,也不把横幅拿下,准备走了。
天欣撇撇嘴,这萧逸清虽然看着凶,难道是个纸糊的老虎,就这么吃了瘪?还给自己赚银子?莫非竟是个好人?不会吧。
“大爷留步。”天欣上前,“谢谢大爷不计小人过。只是还有一事相求,不知……”
萧逸清停下脚步,眼角瞧着眼前的小子,不知为何,这破衣烂衫下的人儿,总让他觉得隐隐发着光彩,透着几分细腻,若不是见他没扎耳洞,还有点怀疑是不是女孩子扮的。他摇头,不过是个惹事的穷小子,当成个趣事玩玩也就罢了。今儿折了姓王的脸面,挺舒心了。
“大爷,请问,您有个身手敏捷的侍卫,可否让小的拜见一下……”天欣惦记着当时帮着她的人。她这人,受不得别人的坏,更受不得别人的好。她前世就是这样,总觉得没有人是理所应当对自己好的,所以要是有了恩情,快快还了才能心安。
萧逸清剑眉一蹙:“爷的侍卫,个个身手敏捷。”直接把天欣给堵在这儿了。天欣是不敢明着说,怕驳了萧逸清的面子,对那侍卫不利,毕竟这属于犯上的行为。
“爷一贯是个大度的人,小的拜谢爷的恩典。”折腰,折腰,能达到目的,多折几回也能当锻炼。人家小日本,有事没事都90度,她这躬鞠得,不过65度吧,不碍不碍。天欣自我安慰着。
“他犯了错,自然去领罚了。挡了什么,便领什么。”萧逸清言罢,不跟天欣纠缠,直接上了肩舆,命人带走花灯,起轿走人。
天欣愣愣站在原地,想去追,又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她逃过的那一鞭子,让那侍卫领了去了。这世道,虽然奴婢都是贱命,也不能这么糟践,对萧逸清才刚稍有好转的印象,又跌落谷底。虽是知道他这种做法在这里算是十分正常,却仍旧没有认同感。当时若没有那侍卫,鞭子落在自己身上,连个声诉的机会都不会有,一种同病相怜的痛油然而生,得了大钱的喜悦,被洗刷得一点没剩。
身后的孩子们并没有天欣的忧愁,他们只知道,这次是赚大发了。领头的天欣有钱了,大家一定都有好处!喜洋洋地跟着天欣,嘴不带停地回了西市,连东市一路的花灯都失去了吸引力。天欣把这群小兵打发回家,嘱咐他们啥都别往外说,不然明儿就没有分花红,小孩子们最喜欢秘密,捂着小嘴瞪大了眼,摇头表示坚决不会外传。这半宿天欣折腾得不轻,从后门进了院子,看到亮着的油灯,心知大事不妙。
果然,任木匠坐在木桌旁,雕着木头,任嫂站在他身后,着急地四处张望。见天欣踏入家门,任嫂一个大步冲过去,眼泪眼见着就又要往下滴:“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说了不准去东市,怎么就偷偷去了!”
“娘……女儿这不是好好的。我跟您说,我今天可做了件大事儿。”天欣沾沾自喜地准备夸大一番。
“站住,谁准你坐下!”任木匠含怒的声音响起,是很响的响。“给我跪下!谁许你偷偷溜出门的?你可知错!”
天欣一愣,她不知一向宠着她的爹爹,怎么会呵斥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冒了尖,大眼里浮出亮闪闪的泪光。
“跪下!”任木匠虽心疼,却并不放松,这次是真的怒了。
“她爹,这么晚了,别吓着孩子,大过节的。”任嫂总是心疼女儿。
“今天不好好教训她,以后还不知犯了什么事。女孩子家,整日地跑东跑西,大半夜的,告诉她不能去东市,她还硬着来,把爹娘看在眼里么!”
任嫂忙赶到任木匠身边,伸手去安抚他,她知道自己男人担心的是什么。
前世不曾在父母面前流下的眼泪,这辈子就这么流淌下来,天欣上前三步,扑通跪了下来:“爹,娘,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再不敢了!”她看到爹的严厉,娘的疼惜,一丝反感都不曾有,只要是让他们不顺心,便就是女儿的错!这辈子有这样的父母,她很珍惜!
“错在哪里?”任木匠坚持问。
“女儿不该不顾爹爹的反对,偷偷跑出去。女儿再不敢了!”天欣抱着爹爹的膝盖,呜咽着认错,她不愿见今生的这对父母因她而动气。
“好了好了,欣儿认错了,她爹你也别发脾气了,赶紧的去睡吧,有事明儿再细说。”任嫂又忙着去搀扶女儿,这家里的人,都是她心头的宝。
“偷偷跑出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