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痛,苏落迟迟无法入睡,谷梁鸿为了哄她,睡前故事讲了无数,差点把自己的往事掏空,她才终于起了轻微的鼾声,背部有伤需要趴着,呼吸不畅鼾声难免。
风在外面呼号呜咽,透过重重幔帐传了进来,谷梁鸿从床上抽离,拂开一道牡丹图的暖帐,又拂开一道水芙蓉的暖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出了月亮门后从怀里掏出周祖成袭击苏落的那柄短刀看了又看,甚至连干涸的血迹还在,他重新揣好,再转头望一眼月亮门里面的苏落,脚尖点地,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书房中,杨二郎带着二十几个镖师,还有另外二十几个护院,在等着他的到来,甫一进屋,他点点头,主仆两个配合相当默契,杨二郎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上前禀报:“找到周祖成的下落了。”
谷梁鸿突兀的一笑,接着目光冷厉如刀,从笑转换成冰冷,这之间速度之快就像风过耳,假如你眼神不好,甚至根本看不到他曾经笑了,眼神好的也只是发现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全部留下,今晚守护夫人,知道大家辛苦,二郎,书架边的箱子里有银子,给大家分了,明天聚仙楼饮宴。”
他交代好,不带一人,自己匆匆离开府里而去,按照杨二郎事先查探好的,找到周祖成。
凉州城内一户废墟,摇摇欲坠的房子里,月光从千疮百孔的窗户洒进,满屋子的狼藉之物,满屋子的蛛网横结,周祖成正啃着一个冷馒头,满嘴的渣子,人就蜷缩在角落。冻得哆哆嗦嗦。
吱嘎!破旧的木门被风刮开,吓得他一抖,掉了手中的馒头,紧张兮兮的伸出脑袋看看,并无什么人进来,拾起地上的馒头吹吹尘土继续啃。
吱嘎!门再次响起,他以为又是风,没有再看,直到发现自己低垂的目光中竟然有一双穿着黑靴子的脚,他往后一躲。撞在墙壁上,顾不得痛,急忙告饶:“牧风。我不是故意害苏落的。”
谷梁鸿一脚把他踢飞撞在墙壁上重重落下,噗!他一口血喷出,谷梁鸿怒道:“苏落岂是你叫的。”
他捂住心口感觉腿要断了,摸去腿感觉胳膊又痛,瑟瑟缩缩道:“牧风。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多错事,念在你我曾经朋友一场,留下我这条贱命。”
谷梁鸿的良善早已被他左一次右一次的背叛磨光,掏出身上那柄短刀,踏、踏的走近他,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本就冷若冰霜的脸上涂抹着惨白的月光,更加的可怖,他吓得爬着往后躲。不住哀求:“我真不是故意的,牧风,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帮你打理谷梁世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董竹音已经死了,你不要赶尽杀绝。”
谷梁鸿突然蹲下。手中的刀奋力刺入他的后背,他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耳边是谷梁鸿淡淡的嗓音:“这个,是替落落还给你的。”
他双手紧抠着地面,后背的血已经滴答滴答流了下来,于黯淡不清的光线里黑乎乎的仿若魔鬼之液,他转头看着谷梁鸿惊惧的问:“你想杀了我?”
谷梁鸿没有回答,沾了点他的血在指尖,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我以为,你这样的人,血也应该是臭的,你还敢跟我提董竹音,假如不是你始乱终弃,她怎么能轻生,你把这个罪名转嫁给我,当真狡猾的很,你也不要跟我提朋友,这么多年,我对你和董竹音的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装聋作哑,还不停的给你们制造机会,后来还想成全你们,你完全可以继续做我的管家,有大房子住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为何就不知足。”
反正一死,他索性直言道:“因为,我也喜欢落落。”
谷梁鸿手指突然扣住他的咽喉:“你不懂不是你的不该碰吗。”
他又道:“我还喜欢你的财富,你的威风,你的一切,我们年龄相仿,学识差不多,样貌我也不比你差,为何你有的我不能有,你还不是从父祖手里得来的这一切,只恨我命不好,没有你这样的家世。”
谷梁鸿道:“街上卖菜的卖柴的,人家都过的非常快活,终究是你太贪婪。”
他突然狂笑:“你搂着年轻貌美的苏落,你不能想象别人搂着年老色衰女人的痛楚。”
谷梁鸿手下用力:“你记住,苏落也会老,哪怕她现在白了头发,满脸皱纹,我依然爱她,当然,与你这样的小人说感情是对牛弹琴,我们之间该有个了结了。”
他手下再用力,周祖成已经变了脸色,眼珠子凸出,知道会死,但求生的本能,使劲的来掰他的手,挣扎半天没用,突然就涌出两行泪来,也不再挣扎,就是那样定定的看着他。
结果,谷梁鸿手一松,转身就走,后边传来周祖成嘶哑的一声唤:“牧风,对不起。”
谷梁鸿哐当关上门,仰头望着孤独的皎月,长长的出了口气,眼中亮晶晶的,然后拔步离去。
回来府里遣散守在卧房四周的杨二郎等人,自己也洗漱干净,然后回到床上。
苏落睡的有些累,歪歪斜斜的坐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嘟囔道:“我做梦说周祖成死了。”
谷梁鸿探寻的去问:“你很想他死吗?”
苏落顿了顿,然后摇摇头:“毕竟他和眉长龄不同,他是你朋友,虽然我又厌他又恨他,也还没有想他死。”
谷梁鸿似乎才轻松起来,搂过她道:“放心,他死不了。”
苏落突然又坐直,这回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说什么,伸出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