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门被他推开,苏落身子一颤,转头瞪着他,脸都变色,惶惶然不安,双手绞在一起。
那人也看她,相距不到十步的距离,门口灯火昏黄,他高大的身影嵌在门框里,仿佛一座雕像,美轮美奂。
“我以为,刚刚敲门的是你,是以过来看看,我敲了门你却不开,怕你出事,冒昧撞门,见谅,你歇息吧。”
他转身就走,苏落心里嘀咕着,不冒昧,不用见谅,等醒悟过来追去,只听他的门哐当一声关闭。
苏落杵在走廊上不知进退,这时从她身边走过两个客人,或者是因为她貌美,或者是因为她木木的站着诡异,总之多看了她几眼,她有些难为情,仰头看着屋顶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感叹完回去自己房间。
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上下左右的不停的找,另外一个奇怪的问:“你作何?”
那个答:“找月亮。”
另外一个:“……”
空荡荡的走廊里唯听风啸。
苏落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冥想,假如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两个刺客,然后自己大声疾呼,他会不会第一时间冲过来救自己呢?
她又拿出一个手抄本,翻一页便说:“会。”再翻一页说:“不会。”
在会与不会之间较量,没等一本书翻完,乌鸦嘴再次显灵,窗户啪嗒一声,很轻,两个黑衣人在地上打个滚,眨眼就站在她的床前,按正常的反应,她应该大声惨叫“救命”,按不正常的反应,她也应该大声惨叫“啊”,只是她竟然莫名其妙的高兴,嘴角分明在笑。
那两个不速之客立即过来抓她,房门却突然被撞开,胡子大侠再次天神般降临,他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看两个黑衣人已经把苏落架起,他手臂往前一递,苏落根本没有看见他手里有任何兵器,却见一股白光袭来,人随之而到,迫使那两个刺客放开苏落去战他。
“你们是谁?为何杀我?”他问,苏落奇怪,人家分明想杀的是我,为何说杀他?
两个刺客道:“您若是束手就擒,这话随着咱们回去问皇上吧。”
两个刺客直言,是发现胡子大侠已经猜出他们抓苏落的目的,面对他这样的睿智之人,狡辩是徒劳,所以就据实相告。
胡子大侠拂袖而怒:“我与朝廷素来无瓜葛,你们找错人了。”
两个刺客奸笑:“我们耗费一整年的时间,不会错。”
对方是有备而来,多说无益,胡子大侠身子一晃,苏落只见一条白线射去,随之那两个刺客噗通通倒地,一个割断了咽喉,另个心口汩汩冒血,惊得她目瞪口呆,从无见过一个人功夫如此厉害,他徒手竟然把两个刺客片刻杀死。
胡子大侠命令道:“收拾东西,我们走。”
走?走哪里?没等问,他已经匆匆回去自己房间,不多时穿好衣服,过来夹着还在发呆的苏落,从窗户飞出,寻了自己的马,疾驰而去。
跑了许久,眼看后无追兵前无堵截,唯有茫茫夜色,两个人才下马歇息,头顶是灿灿星光,脚下是软绵绵的沙子,寻了一处避风的所在,两个人坐下。
“他们为何要杀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苏落还在纠缠那两个刺客是冲她而来,仿佛被暗杀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
大侠纠正:“他们不是杀你,是杀我。”
苏落不明所以,“可是他们闯入的是我的房间。”
大侠耐心的解释:“如果他们真想杀你,你就不会在这里同我说话,之所以闯入你的房间,是之前这两个人跟随我们,以为我们是同伙,或者想用你威胁我,或者他们以为我们两个同处一室。”
同处一室?是不是等于关系亲密?是不是等于耳鬓厮磨?是不是等于同床共枕?苏落脸腾的发热,为自己一连串的推理害羞,这两个刺客一定误会自己和胡子大侠是情侣,她没皮没脸的想,接着又想感谢人家的八辈祖宗。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杀你?”
大侠道:“锦衣卫,为何杀我却不知。”
锦衣卫?不就是专门替皇上调查、暗杀的特务?
“你经常杀人吗?”她再问,是觉得大侠杀人的手法过于利落。
大侠突然就凄楚的一叹:“已经有十七年没杀过人。”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直至午夜过后,苏落口中嘟嘟囔囔,不知不觉竟然睡着……、
阳光刺目,鸟儿啼鸣,苏落猛然惊醒,左右看看,此地是一沙漠绿洲,河水漾漾泛着微波,鸟儿在枝头唱歌,只是胡子大侠不见了踪影,她忽地坐起,发现身上盖着胡子大侠那件黑袍子。
她起身四处去找,看见很多凌乱的脚印,这里分明有一场打斗,她猜测,差不多是锦衣卫寻来,忽然担心,他究竟把敌人引开?还是遭遇不测?
苏落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回来,自己再不离开,不是饿死也得冻死,她以为自己只是想跟对方道个别,再次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实际上这个想法太过纯洁,她的少女情怀已为这个人徐徐打开。
感情这种事情就像生病,有的是突发,有的是慢慢累积而成,只是若想病愈,却是一件抽丝的过程,苏落的“病”来的突然,她无法预期何时才能痊愈。
“阿嚏!”
真的病了,她怀抱胡子大侠的袍子,往凉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