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看到这道题时,也有些意外。
意外的不是自己押中了一半,嗯,边患军务,而是这道题出题难度太高,不但涉及到朝廷财赋开支与边患军务的辩证关系,而且更为关键的直接指出了如何破解这个僵局。
难怪放在最后一道作为主体,这其实变相的是三道题,或者说三部分。
第一题,大周朝廷财赋状况;第二题,大周边患军务状态;第三题,军务开支与财赋之间的这种僵局模式要打破有哪些办法。
在冯紫英看来,这道题的要求水准远远超出了对一般从未接触过朝政军务的学子,哪怕是现在各家书院府学对时政策论日益重视,相关的教授教谕也经常从各类朝廷邸报中来进行引导学习,但这道题的难度还是太高了。
特别是这涉及到要谈对策,这对普通士子们来说更是一个挑战。
或许这道题应该用来考朝中六部的官员们更合适一些。
冯紫英都有些惊讶今科这些个内阁阁老和六部重臣们居然能出这样一道题来,有些颠覆了他的观感,起码敢出这道题,这份勇气可嘉。
不过这对于冯紫英来说,反而是有利的。
如乔应甲所说,冯紫英经义根底和遣词造句的水准相对于这四千多名大周士子精英,恐怕只能算是一个中等水准都有些勉强,那如何能在这一百人里边挑八个中脱颖而出?
那就必须要在策论题上又足够发挥的空间,可以说难度越高越好。
如果大家都能答得出来,甚至还能有所发挥,拉不开差距,内容都差不多,那么就只能在遣词造句的功底上来比较,那冯紫英基本上就是被淘汰的命了。
所以天时地利,现在天时已经具备了,这道题出得足够难。
而冯紫英对这道题熟知程度自然不在话下,冯紫英有这个把握,把这道题答得足够锐利夺目,足够发人深省,那么人和这一点也没有问题了,剩下的就是地利,也就是看主考和同考的观点了。
这一点冯紫英没有办法影响,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自己做好做完了自己该做的,冯紫英没有遗憾了。
冯紫英出场时,已经看到了范景文、郑崇俭、吴甡和练国事四人正在兴奋的探讨着什么。
看见冯紫英一出来,几个人都热切的迎了上来。
一看几个人的表情,冯紫英就知道这几位可能都答得不错,准确的说,应该是相较于周围的其他学子,他们应该答得不错。
“方叔还没出来?”冯紫英没等他们几位开口,便含笑问道。
“方叔还没有出来。”吴甡点点头。
还是练国事最明白冯紫英的心思,迅即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宜再提,便是你我几人自己心里知晓便是。”
冯紫英笑了笑,“倒也不必太刻意,不过这等押题之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照人之事,若是为外人知晓,没地显得我们青檀书院欠缺底蕴了,至于其他同学,若是有没有考好而落榜,且心胸不够者,只怕又要对你我几个心生芥蒂了。”
冯紫英这番话也提醒了其他几位,一旦这几位如果都考中了,而其他未曾参与那一晚押题交流的同学没考上获知此事,只怕就真的心生嫌隙了,反为不美。
郑崇俭和范景文率先冷静下来,都是点头称是不已,倒是吴甡小声道:“紫英,克繇那里你也得叮嘱一二。”
这个话题冯紫英前晚散步时又和贺逢圣探讨过,吴甡也遇到了,所以也提醒冯紫英。
“嗯,克繇是个谨慎人,自当明白,不过还是说一说的好,就是方叔务必要让他紧闭嘴,莫要招惹是非。”冯紫英笑道。
这几个人里边嘴巴最不稳的就是方有度,若是换了宋师襄和许其勋这些人,反而没有这份担心。
“放心吧,紫英,方叔小事情上爱显摆,这等关乎大计的,断不会草率冲动。”吴甡倒是对自己这个同乡很了解。
其他同学都开始陆陆续续出来,几个人都是再也不谈此事。
等到方有度出来,吴甡便将其拉到一边再三叮嘱,反而让方有度很有些不忿,自己在同学心目中就是那种那么不懂轻重的人么?
一行人回到鸿宾客栈,整个书院一片欢腾,并非是庆贺,而是彻底的放松。
对学子们来说,这三年一科的大比实在压力太大,尤其是最后这三四个月,大家更是苦心研读,现在终于得到解放了。
鸿宾客栈的老板也很是知趣,早早就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晚宴,而官应震和周永春二人也来到书院,算是给大家一个安抚。
作为山长和掌院,自然要对自家学生一一问到,考得好的要勉励,发挥不佳的要安慰鼓励。
“紫英,你自己感觉如何?”官应震是最关心冯紫英的,单独把他叫到了一边询问。
“山长,真不好说,我的经义根基和遣词用字,和梦章克繇他们没法比,这一点差距大了一点儿,当然我的时政策论可能会占一些优势,就看同考和主考如何来看待了。”冯紫英实话实说。
“唔,那丢开其他,你觉得在时政策论上的发挥如何?你可知晓,京中已有传言,这道主题乃是皇上亲自命题。”官应震仍然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淡然模样。
“啊?皇上亲自出题?”冯紫英大吃一惊,“这好像有些有违祖制吧?”
大周规制这命题历来就是朝廷阁臣和六部重臣的权利。
“倒也不算是,大周开国之时,曾经有一科就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