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列克谢本人并不算安森曾经的“战友”,他和诺顿·克罗赛尔在“克洛维城暴乱”前都是在西线战场服役的军官,之后才加入路德维希麾下,阴差阳错的成了风暴师最初的成员。
也正因为对安森的过去不了解,在他眼中这位总司令与其说谨慎,更像是疯狂到了极点:攀登雪山,攻克鹰角城,卡林迪亚港之战,登巅塔之战,瀚土千里大回转,王庭奔袭战……
每当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就快要完蛋的时候,他总是能在最后一刻创造奇迹,非常不讲道理的转危为安,让结局向着最有利的方向发展。
也正因为这点,阿列克谢以及整个军官团才会相信他的承诺,接受了堪比流放的“殖民地守备军团”这份工作,甚至愿意冒着“违抗军令”的风险,干涉帝国殖民地叛乱。
阿列克谢也和军官团的其他人一样,选择彻底放弃思考,完全信任这个既疯狂又喜欢脑洞大开的总司令——前提是他能兑现每一次的承诺,并且保证盈利和分红。
但是这一次,他感觉已经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总…总司令大人,您真的准备相信这个叫谢格伦的家伙?”
打量着手中这份粗糙到只有几根简单线条,画在有股怪味的兽皮上的地图,眼角疯狂抽搐的阿列克谢忍不住道。
这里是距离冬炬城足足一天一夜距离郊外的某处荒野,眼下已经变成了临时的行军营地;不远处的一个缓坡上,刚刚睡醒的莉莎正打着哈欠抱着步枪,边放哨边从怀中掏出一只肉罐头。
“当然了,这可是连帝国和殖民地军队都不知道的,藏在荒野中的秘密行军路线!”安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当然,对于敌人提供的情报有一点点顾虑,这是你身为军官的优秀素质,我完全可以理解。”
“不不不…我觉得您可能误会了,这可不是什么‘一点点’顾虑。”
阿列克谢感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的,强忍着歇斯底里的冲动举起手中的地图:“您再仔细看看!看看这份地图,然后再告诉我您打算就靠这个带…带我们所有人去救援黑礁港?”
“地图上提供的信息太简略了,这我当然明白——但你也不能要求一个兽奴佣兵首领,懂得军事学院毕业生才懂的制图技巧吧?”安森微笑着反问道:
“只要将他提供的情报和我们手中的地图结合起来,还是能得出许多有用信息的,不是吗?”
“是吗?!”
死死扯着手中只有几条横竖线的“兽皮地图”,阿列克谢都快咬牙切齿了:
“您难道就真的对这个家伙提供的情报,连一丁点儿的怀疑都没有吗?!”
“完全不会。”安森微笑依旧:
“这可是在经过了法比安中校严格审问之后,得到他本人切实保证的结果;阿列克谢中校,你该不会对法比安中校的承诺有所质疑吧?”
“我绝对信任掷弹兵团团长的一切工作,就像我永远相信您的判断一样,但……!”
猛地一顿,忍无可忍的阿列克谢终于扔掉了手中的地图,抬手指向身侧:“但我不相信,不相信这个家伙,会知道什么从冬炬城到黑礁港的秘密路线!”
看着眼前整个人都要精神崩溃的步兵团团长,安森轻叹了口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瞪着斗鸡眼,嘴角流涎,满脸傻笑的谢格伦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这位曾经野心勃勃,发誓要成为帝国贵族的兽奴佣兵首领已经完全失去了一切的痛苦,喜怒哀乐都彻底离他而去,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凡世的苦难;哪怕现在有人一枪毙了他,都不会令他脸上的微笑失去半分光彩。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安森只能保持微笑。
按照塔莉娅的解释,正常情况下她如果要读取某人的记忆或者直截了当的控制,都不会对当事人的神智产生任何影响,甚至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全过程就和安森“刷题”时差不多,非常安全。
但如果当事人对此非常抵制,或者某个记忆潜藏的非常深,以至于他本人的印象都非常模糊了的话,塔莉娅就只能采取某些更“强硬”的手段来获得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至于代价……
“唔…反正安森也不需要他特别的聪明,只要能老老实实的服从安森的命令,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外表之类的并不是很重要…对吧?”
如此通情达理,毫无纰漏的解释,他怎么可能拒绝?怎么可能拒绝,嗯?
“我明白,阿里克谢中伦阁下似乎是身体出现了某些状况,导致你无法信任他提供的情报是不是还具备最起码的可靠性。”拍了拍快崩溃的阿里克谢肩膀,安森轻声安慰道:
“但请你相信,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不能表达他的真实情况——我可以向你保证,谢格伦阁下完全正常,绝对没有出现任何智力方面的问题。”
“真的?!”
虽然是怀疑的语气,但阿列克谢的表情却是完全不能相信。
“当然是真的。”安森再次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我甚至可以现场表演给你看——谢格伦,站起来。”
随着安森的命令声,上一秒还坐在地上傻笑的兽奴佣兵首领,下一秒突然盘坐的两腿开始向中间合拢,直挺挺的原地起立。
“向左转!”
上身不动,谢格伦猛地两个高抬腿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