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师父!”谢郢大声疾呼,仰天长啸。嘶哑中浓浓的绝望,在整个空间回响。他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这个人。他双眼布满血丝,朝着四周狂呼大吼:“喜欢一个人有错吗?难道天道就该绝情弃爱吗?人生而有情有欲,所谓修道,难道就是要泯灭人性?若这就是所谓的天道,我就弃绝天道!”
无水城中,摩耶心中忽有不安,思绪难宁,他凝神细算,倏然站起,立即御剑前往玄天剑宗。
腾湖洞内,语真看到摩耶,轻声道:“来了。”
摩耶看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缓缓走近,干涩的嗓音问:“语真。你真的要走了?”
“是。”她淡淡回答:“我这残躯,本已是风中烛火,郢儿还年少,七年教导,他已颇得本宗剑术修为要领,我将宗主之位传于他,相信假以年岁,他必有所成。只是他阅历尚浅,摩耶,你知天命、通人心,我想让你关照于他,请务必尽力,使他不误入歧途。”
摩耶点头,却仍有不甘的问:“宁南用最后一息换你性命,你果真要作此决断吗?”
语真淡然:“是。”又道:“摩耶,好好引导他,莫要让宁南和我不值。”
摩耶:“你……还是这么任性。”
语真:“对不起,摩耶。”
摩耶:“对不起什么?”
她笑:“你懂的。”
她的笑容慢慢融入迷雾之中,消失不见。幽冥秘境已经开启,她的决绝,从来如此。
“我当然懂。”他仰首,雪花凌空凝结,飘然而下,他睁大眼睛,雪片落入眼中,融化,流下泪来。
“三十七年前,你将卷发碧眼、被人视为妖物的我,捡回了纳兰府,将我引入仙途,我们一同修行,一同前往玄天剑宗拜师,可我练剑资质不足被劝退,本想就在山下定居,机缘巧合竟被清泉长老收留,才与你分开。不想这一分开,就是一生一世。”
他闭上眼睛,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在摩耶脸上,融化成一道道水痕。
腾湖洞外,谢郢静静的跪在那里,将语真的佩剑端端正正的放在面前。黑云滚滚,山风凛冽,他心中隐隐有不详之感。一拔剑,语冰在一刹那间,失去了流光水华。
“师父!”他的心,登时一沉,这剑没了灵力,就表示师父已经,走了!
“师父!语真!”他仰天长啸,暴雨倾盆而下,淋湿了一个心碎的少年。他霍然起身,背起语冰剑,森然道:“大道无情,我就弃了大道,不如成魔,为所欲为!”
琅嬛洞中,苏慕白与摩耶面着同一块壁。
“摩耶师叔,你可知,他为何要成魔?”苏慕白问。
摩耶缓缓睁开了双眼,出声:“心中有魔。”
苏慕白:“师叔以为,何为魔?”
摩耶:“有执念,有所求。”
苏慕白:“世人皆有所求,难道都会成魔?”
摩耶:“任之纵之,心魔扩大,离成魔就近了一步。所以修道者,要持戒修身,并非使心魔不生,而是隐忍不发,离成魔就远了一分。”
苏慕白:“所以不论是人是妖、是鬼是畜,也不论修的是何道,皆可成魔?”
摩耶微一凝思,才道:“也许正是如此。”
苏慕白仰头,双眼望向虚空,轻言:“当年,我被罚在此思过,枯坐了三十日,愤怒、自责、悔恨、无力时时刻刻撕扯着我,想来,那时的我,几近成魔。”
摩耶颔首。
苏慕白继续道:“许是太累了,第三十一日,我昏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我至今仍清晰的记得,梦里,是我跪在师祖面前,请求准允我与柳眉结为仙侣那日发生的情境。”
摩耶:“此事我也曾听闻。”
“师祖未允。”苏慕白低下头,苦涩一笑:“我知道修道需远离红尘俗事,所有关心我的人,都担心我堕入红尘、万劫不复。我不信!我觉得自己不会沉沦儿女私情,更不会失了心中公允正义。事实的确如此,她受罚,我遵从师命,什么都没有做,我放下了!”
说着,苏慕白竟笑得有些张狂。
摩耶看向苏慕白,他明明眼中含着雾气。摇头叹息一声:“若真放下,何以几近成魔?”
苏慕白雾眼看向摩耶,道:“我曾以为自己想要她,是因为她是最适合我的双修道侣,能助我在大道上走得更远。三年后重逢我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不过就是红尘俗世中、说书唱戏里的男女之情,庸俗、却真实。我努力持身端正,拼命压制内心的冲动,却还是做下了天下的错事,若我没有放出腾蛇,也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说罢,苏慕白目带血丝,看向摩耶:“师叔,也许我比你,更应该在此思过。”
摩耶长叹了一声:“事必有因,天意难测,你不必自责过甚。”
苏慕白红着双眼,沉声继续道:“我更加自责的不是犯下大错,而是,纵使犯下如此大错,我竟不觉得后悔。才终于明白,为何师祖和师父,要视情爱为洪水猛兽。当年的我,太过自负。”
摩耶听后,凝眉沉思,许久,才道了一句:“此情能说出口,也是一种幸运。”
太白殿内,刚一听说摩耶出了琅嬛洞,李云逸想着有些事物可以找人商议一番了。可是后一个消息就是摩耶又闭关了,苏慕白也没日没夜的修行。除了叶城偶尔来叙两句,太白殿里只剩下他一人而已。好不容易新来的两个弟子上前来,竟是带来了方紫苑要晚些回无